那人剑眉舒展，握着马缰绳的手微微颤抖，那一只手曾经拉过弓弩，举过大旗，握过凉刀，杀人无数……可此时现在却在轻微颤抖。
赵景川一语不发。
阿照，你已经怀了我的骨肉吗？你是在用这类体例奖惩我么？
赵景川却道：“中午往幽州进军，打算稳定。”
“听王爷的亲信说，阿照女人为王妃娘娘放血以后诡计逃脱，不谨慎出错跌在湖中死的。”
赵景川闻言，只觉面前一黑，猛地向后跌去。黑衣老衲赶紧将他拉住，向小兵问道：“如何死的？”
那片枯黄的梧桐叶上，写着一行小字：“梧桐树下，已知景川心系阿照。空有满腹计，不能摆布情。此皆射中定，罢休却难甘。”
身形从城头掠下，如同鸿雁落雪无痕，在空中翻起几朵庞大剑花。顿时荡漾起满城风雪，纷繁扬扬如同春日柳絮。
关山月跃下城墙，重重跌落在地。一片梧桐叶从她的衣袖中飞出，飘飘零荡，被停马立足的赵景川接过。
他身侧，黑衣老衲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都城东边的一个角落，大女人小媳妇围着个胭脂摊子叽叽喳喳，摊主是个荆钗布衣的女人，生的白净，眉梢一抹浅浅的胭脂印，一脸平平笑意，悄悄地站在摊子前面，只在别人问起代价时才简短答复个一言半语。她并不算很美，只不过眉眼间模糊的悲戚之色，平增了几分动听气质。
他不晓得，几日之前的一个早晨，阿照就缩在这湖边小小的地盘祠中，听着他说与王妃“伉俪情深……”
关苏阳急仓促跑到她身后，叱责道：“阿月！你跑到这里做甚么？为父定为你寻到那丫头尸身，剖出她的心肝为你做药！”
赵景川笑了笑：“不过就是死了个奴婢……大师，你来看看我比来剑道可有精进。”说着大袖一挥，一柄乌黑长剑握在手中。
贰心中嘀咕，口中说道：“王爷剑法果断……”却俄然神采一变，只见城楼下，赵景川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醒。
有个小兵急仓促跑到城头，赵景川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何事？”
俄然，身影一跃。关苏阳惨呼一声，却来不及相救。
关山月摇了点头，一滴泪珠落在城墙上，“长相守不如长相思，贰心上毕竟无我。”
赵景川闭上眼睛，弹指将梧桐叶悄悄抛出，始终没有看那落地身故的绝代美人一眼。
阿照，你如何能够就这么走了？不得本王答应，谁让你走的！
豪杰一怒为红颜，赵景川不是豪杰，可他却为一个叫阿照的女人，剿杀了五十万雄师。
幽州城破，关苏阳的五十万雄师，全军淹没。
茫茫冰湖之上，这一名三十万雄师的魁首，以一人之力颠覆乾坤的凉王殿下，蓦地跪下，无言泪流，咳血不止。
女人卖的胭脂轻浮详确，抹唇敷面，素净非常，满颊苦涩。她的身边站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名叫长贵，是城外村庄里的傻子。实在长贵不傻，只是心机纯真，有些痴病，固然二十来岁，却还没有媳妇，和奶奶相依为命。
她一咬牙，昂首与他对视，安静道：“军爷有事么？”
关苏阳眼中抱恨：“既然我的女儿活不成，我就让他为你殉葬，与你长相守。”
赵景川心中模糊担忧，厉声喝道：“甚么？你连话都不会说了么？”
三日以后，赵景川浑身是血，站在那一处湖面上，看着凝着一滩鲜红血迹的冰面，他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第22章 番外（1）
一队高头大马奔驰过道，女人和长贵仓猝收起摊子，贴在墙根边。她昂首悄悄瞥了一眼，俄然一愣，马队为首的那小我，一袭白袍，清俊崇高，恍若天神。女人眼中的庞大之色一闪而过，赶紧低下头转过身，躲在长贵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