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郎将一步步地走来,面色在跃动的火光中阴沉不定。黑衣人双腿止不住地颤抖,终究“噗”地坐在了地下,几乎顺着木阶滚落下来。
月光透过蒙着绢纱的雕花窗棂,洒出去些许,未几很多,刚好能将阁房瞧个大抵。黑衣人直起腰,在妆案前轻手前脚地翻弄了一遍,除了几个素粉面脂的盒子,并几样不值甚么的家常簪钗篦子外,翻不出旁的甚么物件来。
时至半夜,全部安平坊已沉入一片暗中,唯有树枝间有几只不循分的夜鸟,咕咕低鸣,扑棱几下翅子,撩起一阵枝叶哗啦的动静。
夜色虽沉,但月光亮白,那黑影不敢在墙头上多担搁,深深吸了两口气,便跃下了墙头,一脚踩到了一丛花木中,一个踉跄,惹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花叶摩挲声。黑影一慌神,蹲在花木间,半晌不敢再动。
外头有月色照着,另有些亮光,屋里倒是一片无边无着的暗中。那突入的黑衣人半佝偻着腰,谨慎翼翼地摸索着前行,直摸进风灵的闺室。
四下无人,索庭听着这话正不明就里,忽见本身劈面的门帘一动,从里屋走出一名年青女子,杏眼半弯,菱唇含笑。“索公子好没事理,这大半夜的,去我闺室何为么?”
索庭不由心头一缩,勉强稳下呼吸,故作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描述,往屋内的一张高椅上一坐,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发干的嗓子眼,“都尉若要传唤鄙人,尽可直言,这又是何为么?”
瘫坐在地下的,竟不是旁人,恰是索庭。
府兵公然未将他投入牢内,只推着他进了刑牢外的一间配房。索庭进门昂首望去,拂耽延正负手立在窗边,屋内灯火透明,照在他乌青的沉毅的脸上,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悄悄推开屋门,弓着背退着出了屋子,顺手将屋门带上,因心头的狂喜,一时竟感觉今晚的月色也是极好的,不浓不淡,恰刚好。
拂耽延转过甚,打量了一眼他一身的乌色短褐,淡淡道:“你来问他罢。”
囚车“吱吱嘎嘎”地开进折冲府时,索庭已静下心气儿,缓缓地又摆出他索家公子的款来。
再往上一瞧,才刚安宁下的心魂顿时又飘散开来,只见风灵的发髻边,端端方正地簪着那支鹿形金簪。(未完待续。)
索庭心灰意冷,心中又是烦恼又是骇怕,全部身子僵冷,身子和脑筋都转动不得,只得任佛奴纵情地调侃热诚。
韩孟收了金簪子,指着索庭,向府兵命道:“捆了带回折冲府。”
安平坊内的围墙都不高,不似永宁坊那般山墙高砌。顾宅内院外的墙头上,快速攀上了一团黑影,倒不吃力。
过了片时,内院里除了一只浪荡的野猫从院子中间蹿过,除此再无旁的动静。黑影谨慎地从花木间走出,径直摸到了正房门口。那锁虽挂着,却不是甚么精美的锁头,不过是一把平常的紫铜环锁,略一拨弄,便开了。
韩孟看着他惶惶的模样,皱了皱眉头,不肯与他搭话,指了阶下的一名府兵。那府兵会心,上前扯住索庭的衣衿,探手入他衣领中掏了两把,摸出一支金簪子来,回身递予了韩孟。
这一起,他敏捷地想了一个又一个应对的籍口,却一个又一个地颠覆。末端,他横了横心,决意一味装傻充愣,直至父亲与表兄得了信来援救。
待他重新将屋门上的紫铜锁扣上,一回身,整小我却木木地呆在了原地。
一支金簪又能作得甚么证,即便有顾风灵指证,也只是一家之言,混赖了又能怎的。那半胡都尉,总该顾及柳家情面,谅他也不敢如何。
哪知他因心生了气恼,手上力量重了些,第四个暗格“霍”地被他拽开,一只扁扁的小木匣子从里头落了出来,闷声掉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