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券地契你不要,奇珍奇宝亦不要,但只要这粗陋东西?”风灵探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衿:“我离家数日,索公子早不去晚不去,偏在韩校尉说了有信物为证以后才去?”
他的喜怒皆在她眼中无处可藏,问得这般踌躇忐忑,不是太在乎她对他的观点,又是甚么?风灵面上淡然,心底早已对劲地扬天长笑起来,心道:到底是不枉我在这儿费了这几日工夫,迟误了多少今春才刚鼓起来的“飞货”买卖。
阿忠一脸迷惑地抬开端。
索庭将目光偏开一寸,不去看风灵,却偏巧又瞥见了风灵身后的拂耽延,目光如炬,面似沉水,惶恐心虚之下,不觉口干舌燥。
柳爽皱起眉,嫌恶地指着他,“你也是个榆木脑袋,阿庭做下了如此落索氏脸面的丑事,即使我救得回他,遵循姨丈的脾气,还不得打折了他的腿,阻我去救也未可知。你该何为么便何为么去,别闪现了马脚。”
索庭轻哼道:“顾娘子这话我便听不明白了。”
“索公子既进得我阁房,该见了很多好物件,怎的那些都入不了索公子的眼,反倒看中了它?”风灵抬手将发髻上的鹿形金簪拔了下来,向索庭摊开手掌。“索公子既看中了,当日从贺鲁手中得了,自留下便是,又何必送来予我?”
风灵竖了竖眉,“索公子这耍赖的工夫,与贩子赖汉竟普通无二。既敢作下那些通敌的事,如何又不敢认?真真教人看不上。”
索庭平日横行惯了的,从不将那些商贾之放逐在眼里,本日虽身陷囹圄,但遭风灵这一顿抢白,怒从心底拔起,腾地站起家,指向风灵骂道:“贱婢口出大言!莫要一口一个通敌,实证安在?”
“大郎命小人在康达智的酒坊内守着瞧动静,昨日晌午折冲府的韩校尉来吃酒,饮多了些,架不住康达智央告,说漏了话出来。”阿忠低头回道。
柳爽自视聪灵,各式揣摩,却也摸不着圣心的一角,按说拂耽延这般出身寒微,参虎帐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又不通情面油滑的,在长安安身都是难的,更遑论是得圣心。
索庭由两名府兵押着送往牢内,风灵泄气地叹了口气,择了一张高椅坐下,“我原只怕他不去盗金簪,可眼下拿都拿住了他,他倒是满口胡赖。还当他是个好玩弄的,竟是小觑了。”
折冲府内最好的一间屋子,便是这东边跨院的配房,阔别西边的刑牢与议事厅堂,虽简朴无华,倒平静素洁,原是拂耽延的居室,因风灵到了折冲府,临时腾挪出来予她住了,拂耽延便挪去了议事厅堂后的耳房。
“蠢材!蠢材!”柳爽一迭声地骂道。阿忠也不知是在骂他还是他家大郎,尽管低头不言语。
“且慢。”柳爽一转眼,仓猝唤住已奔出屋子的阿忠,“先莫使你家阿郎得知。”
“瞧着别致,借来顽赏两日罢了。”索庭与她硬磕道。
帷幔背面寂静了片时,俄然“啪”的一声脆响,一件细瓷物什落地粉碎,惊得帷幔前的阿忠一缩脖子,今后退了两步。
“你……”拂耽延踌躇了半晌,“你狐疑我因索柳两家的关联秉公枉法?”
……
拂耽延将她送至东跨院,回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过甚来唤住她,“风灵。”
“韩校尉只说通敌之人曾替贺鲁通报过一件信物,可曾说过信物为何物?”风灵俯下身,逼视着索庭,“若不是索公子内心发虚,又怕我晓得些甚么和盘托出,焦急想置我于死境,又怎会深夜进我闺室,精确无误地将这鹿形金簪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