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耽延将她送至东跨院,回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过甚来唤住她,“风灵。”
风灵脆声轻笑起来,“索公子趣得紧,顽赏珍奇,往宅子大门叩门便是,这梁上的做派,传将出去,索氏名声折损可大。”
“你那佛奴会予我开门?”索庭顺着她的话成心扯开去。
帷幔背面寂静了片时,俄然“啪”的一声脆响,一件细瓷物什落地粉碎,惊得帷幔前的阿忠一缩脖子,今后退了两步。
“这清楚就是作了个套让他去钻,再三再四同他说莫要暴躁,瞧着动静再计算,怎就听不进劝。”柳爽一面穿靴系袍一面喃喃怒怨,“顾坊那丫头也是个狠绝的,千算万算,却料不到她竟敢拿了本身的清誉作钩……甚好,甚好,若说她同那杂胡都尉无隐晦之事,谁肯信……”
阿忠一脸迷惑地抬开端。
这倒也罢了,他想起临来时父亲嘱托之事,头皮不觉一阵阵发麻,惴惴不安起来。这些年他帮着父亲措置些事情,桩桩件件措置得稳妥标致,也颇得父亲倚重,垂垂地将明里暗里,公中私底的那些个事分了一些交予他办理,一贯承平。
“索公子既进得我阁房,该见了很多好物件,怎的那些都入不了索公子的眼,反倒看中了它?”风灵抬手将发髻上的鹿形金簪拔了下来,向索庭摊开手掌。“索公子既看中了,当日从贺鲁手中得了,自留下便是,又何必送来予我?”
却说柳爽稳住了阿忠,一面忙忙地穿衣洗漱,一面暗自筹算:索慎进少子,常日里虽常责索庭不敷明智无能,倒是极看重这个宗子的,事事倚重。眼下出了事,必是要豁出老脸去救援的,他为替索庭洗脱干系,也不知会说出些甚么来,到时反倒不好清算。指不定此时拂耽延正在折冲府内等着索慎出来找呢,千万不能让他呈现在折冲府内。
未几时,永宁坊后巷走动的人多了起来,各家的仆妇领着小婢子出门采买一日要用的菜食、送水的牛车“咕噜噜”地从坊口转出去、卖馄饨汤饼的挑着担子呈现在后巷。
再今后他不知从那边探听出来一桩旧事,说贤人尚为潜龙时,身边曾有一名出自蔡国公府上的如夫人,娇娥胜须眉,非常勇猛善战,贤人甚是珍惜,偏生红颜薄命去得早,而拂耽延,恰是自幼与那位夫人同在蔡国公府中,由她亲身开蒙,传授弓马兵法。
索庭由两名府兵押着送往牢内,风灵泄气地叹了口气,择了一张高椅坐下,“我原只怕他不去盗金簪,可眼下拿都拿住了他,他倒是满口胡赖。还当他是个好玩弄的,竟是小觑了。”
“瞧着别致,借来顽赏两日罢了。”索庭与她硬磕道。
可恰好贤人看重得紧,柳爽自是不能佩服的,悄悄地留意探听了一阵,还是只知他父母原是先蔡国公府上脱了籍的家奴。贤人即使怀想先蔡国公,也不至如此正视一名无姓家奴以后。
“也罢。”拂耽延回身离了他几步,唤来两名府兵,“索公子彻夜吃惊,想是正烦乱着,那便,宽宥两日,先缓缓神,再作计算。或是忆起些甚么来,尽管叮咛人来讲。”
他到时,出来迎他的是韩孟,推说都尉夙起练了一趟拳脚,甚是畅快,正沐浴换衣。随后有折冲府中管琐事的老仆出来奉了茶,柳爽只得沉下性子,闭眼在厅堂内干坐着等,心机却不沉寂,碎碎糟糟地想了些旁的事。
风灵竖了竖眉,“索公子这耍赖的工夫,与贩子赖汉竟普通无二。既敢作下那些通敌的事,如何又不敢认?真真教人看不上。”
“实证?我手中这支金簪还不能作了实证?”风灵嘲笑两声,上前一巴掌压在了索庭的肩膀上,震得他锁骨闷痛发麻,重又坐回高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