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庭闭上了眼,抱定了主张不再开口,此时多说多出忽略,不若不说。只待天明,父亲与表兄得了信,好来救援。
“去顾宅何为么?”柳爽自床榻上摇摇摆晃地坐起家,含混不清地问道。
府兵伸手去拽索庭,索庭已不似在顾宅时那般惶惶失态,他甩手推开府兵的胳膊,自从高椅中起家,将拂耽延与风灵二人怒瞪了一眼,便跟着府兵往外走去。
索庭轻哼道:“顾娘子这话我便听不明白了。”
他晓得这是要将他关押收监,反倒松了口气。拂耽延并未在他身上动刑,口气亦不温不火,可见是有所顾忌,摆布是将时候拖久些等人来救,他就不信拂耽延即便无惧索氏,还敢不顾柳氏之威。
“且慢。”柳爽一转眼,仓猝唤住已奔出屋子的阿忠,“先莫使你家阿郎得知。”
拂耽延将她送至东跨院,回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过甚来唤住她,“风灵。”
未几时,永宁坊后巷走动的人多了起来,各家的仆妇领着小婢子出门采买一日要用的菜食、送水的牛车“咕噜噜”地从坊口转出去、卖馄饨汤饼的挑着担子呈现在后巷。
可恰好贤人看重得紧,柳爽自是不能佩服的,悄悄地留意探听了一阵,还是只知他父母原是先蔡国公府上脱了籍的家奴。贤人即使怀想先蔡国公,也不至如此正视一名无姓家奴以后。
借机同父亲论起此时,父亲曾任过中书舍人一职,在朝中很有些故旧,听柳爽提及此事,倒不斥责,也不置可否,只随便叹道:“贤人长情,爱屋及乌。”
帷幔背面寂静了片时,俄然“啪”的一声脆响,一件细瓷物什落地粉碎,惊得帷幔前的阿忠一缩脖子,今后退了两步。
“也罢。”拂耽延回身离了他几步,唤来两名府兵,“索公子彻夜吃惊,想是正烦乱着,那便,宽宥两日,先缓缓神,再作计算。或是忆起些甚么来,尽管叮咛人来讲。”
风灵心中一动,仰起脸当真地瞧着拂耽延,“索庭的背后如果索慎进,都尉或还能秉公措置,倘若……倘若另有柳爽参搅此中,那位柳侍郎,毕竟是你上峰……”
此时索庭心下已然明白:风通达敌遭捕,明白日里闹得沸沸扬扬,韩孟在康氏酒坊内吃酒,特地于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有信物可揪出真正通敌之人,甚么信物,甚么实证,不过就是他们作的戏,恰是为诱他去盗金簪。一旦他取了那鹿形金簪,无异于不打自招,元日袭城那日,表里通报动静的,恰是他,府兵伊吾道上遇袭、公廨钱遭劫,桩桩件件皆可坐实。
“眼下再辩也不过是涸辙之鱼,抑或索公子背后另有人教唆布排,不若坦诚奉告,也许尚能求得一线朝气,不至带累全族。”拂耽延负手立在索庭跟前,高大的身影如山的阴翳压在索庭肥胖的身形上,令他透不过气来。
自此,柳爽便存下了心机,即便拂耽延长年在玄甲军中,并不与京中那些权贵后辈一处来往,每年秋狩、打马球时见着,他还是敬着三分,给足面子的。(未完待续。)
风灵快速浅笑开,毫不踌躇地摇了点头,“你不会。”
“柳侍郎为人中正,又任职兵部,断不会……”拂耽延毫不踌躇地回道,却只说了半句,借着烛火打量了她的面色,忽转开话,“那些……我尽管循着章法办了,究竟如何,律法中自有事理,原不是你该多理睬的。只是要委曲你多住些日子,折冲府贫寒些,到底不比你自家,也不能叫了阿幺出去奉侍。”
“柳公子……”阿忠护主心切,缩着脑袋,壮起胆量阻断他的自语,“小人这便去禀告阿郎,柳公子多谋,还望援救我家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