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风灵的福,全部年节中府兵们虽巡防劳苦,却也未曾少了好吃喝。
春上接连产生了几桩大事,比方贤人再次御驾亲征屯兵幽州要讨高丽。
因是夜饭的时候,拂耽延为使兵将们能好生用一餐饭,几克日日将本身安排在这个点出去巡查。待他回营,风灵早已归去,食盒内的饭食也已凉透。他倒不介怀,从食盒底层取出两枚粔籹,就着热茶便吃。
商户们内心都明镜似的,感念着折冲府的好,却因拂耽延长年沉峻如雪山的冷脸,不敢靠近。成心送些年礼的,也在折冲府的朱漆大门前遭戍卫反对,油盐不进。偶有些妇老,做得些年节中的面果糕饼,恰在路上遇见都尉和校尉们,赠些予他们尝尝,倒是肯受。
韩校尉立在敦煌城门的楼观上,编成组的府兵一队队地出城往各处巡查,不时又有返来的步队在城楼下回报憩息。
石胡商沉吟片时,终在大腿上猛拍了一巴掌,“顾坊的买卖大,某也没甚么信不过的,既顾小娘子肯包管下这批货,某乐得轻省,就这么定了罢。”
她转眼瞥见城门上猎猎的大旗,飞鹰招展,脑中一闪,煞有介事道:“石阿郎未曾听过如许的买卖?唤作‘飞货’,好似货色自个儿长了翅膀飞了畴昔。”
恰一批江南新制的丝绢白绫运送了过来,连同几匹金贵的越锦。接了这批货,足使得风灵繁忙了半月。
风灵在心底仰天大笑三声,苦思冥想了好久的新前程,这么不经意地一试,竟立时便成了。
这位迩来约莫也常见风灵出入府虎帐房,不免有几分猜想,那半胡都尉与顾坊执事的大娘子,未娶未嫁的,走得热络靠近也不避人,总有些意义在里头。
每日傍晚初降的时分,她便领了阿幺佛奴往营房送吃食,一色俱是栖月坊的菜式。虽做得不很精美道地,但寒冬腊月中,突如其来的菜肴香气足已安抚府兵们的心底。
石胡商喜出望外,连轮作揖,“不劳不劳,也不必赶一时,摆布我这儿驼队尚未有下落。”
“何愁驼队,石阿郎如果信得过,肯再多出两成的货资,我们先立个市券,阿郎先付一成货资作定,轻身前去西州,径直往我西州店铺中取货,介时再结算了余下货资便成。”风灵早已将这话在内心盘了几遍,此时气定神闲地笑道。
西州商事的回暖,较之沙州还早了些光阴,即使在市中采收了大量充作货资的丝绸绢锦,还是抵不过那些康国贩子往波斯天竺贩运的脚步。
敦煌城的年景因年底的太安然顺终是显得像样了很多,富贾商户少闻谁家秋末被劫掠过,养驼的人家也未因痛失了多头骆驼而短住了嚼用,各家俱像模像样地将这个年过了起来。
比方在沙州停驻过的高僧玄奘法师终是回到了长安,空前的礼遇,世人沿街膜拜。
“只是某从未听过能如许做买卖的,在一地预先结算了部分货资,可甩手往另一地取货,再结清货资……妙确是个妙体例,不知这里头有甚么说法没有?”石胡商挠头问道。
才要各自归家,风工致不过赶上了熟人。恰是去岁大闹风灵店铺,又往市署吵吵着要退货的石胡商,正于城门前搭凑商队。
石胡商暗底里为着退货一事烦恼了好几日,所幸当时风灵并未应允退货,也未再有人来传达过索公子的意义。这一笔买卖悬而未决至今,他不知风灵现下情意如何,讪讪地不好搭话。
……
风灵一怔,本身行了个别致顽法,竟忘了给想个花样出来,不免功亏一篑。
风灵“咯咯”笑出声来,“石阿郎未免太太吝啬,风灵虽年小不慎重些,那里就短欠过货了?不过为接南边家中来的货色,一时忙得腾不脱手,故拖怠了石阿郎几日,待明日,我便命人点算出那些丝绸来了,亲身给石阿郎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