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在内心头沉默道:“阿延,对不住,我未能守住承诺过你的话。你莫要怨我,你虽能护我,我却不肯整日谨慎翼翼地躲藏避祸。柳氏父子这一桩,我需求亲手告结束方才气放心。”
风灵慌不迭地来清算食案,细声劝道:“贤人莫要起火,且保重了身子,待风灵将那些账册查实了,翻出案来,便能将那些邪佞之物绳之于法。”
“你本就粗鄙无礼,何必同你计算。”李治冷冷地抛出一句,并不筹算理睬她,转回身,持续对着那石阶发怔。
这般想着,目光便顺着乌革靴往上移去。一双含着薄怒的金褐色眼眸正等着她望过来,从这神情上瞧,身子骨定是无恙的。风灵一个瑟缩,便又压下了目光,微动了嘴唇嗫嚅了一声“对不住”。
殿外安好,风灵立定未几时便听清了殿内是何人在说话。她咬下嘴唇,尽力去辨听那声音里可有甚么不稳妥的。嗓音沉稳,言语甚少,许是连日赶路的原因,听着略显怠倦,气味却还安稳。
“这一两年旧疾常犯,身子骨当真不如畴前,倒教些鬼怪魍魉得了机遇,一个个跳蹿出来捣蛋了,竟还敢动昭庆殿,只当这大兴宫中无主了么!”李世民“咚”的一声丢动手里盛着粟米粥的鎏弓足纹碗,碗里翻溅出一半的粟米粥来,倾泻在食案上。
昭庆殿一众宫人,皆跟着风灵挪到了鹿鸣苑。风灵原狐疑那放火的系昭庆殿宫人,移居时特地将那些人一一过目,昭庆殿宫人也就那几个,皆非她瞧见的阿谁身影。
折腾了半夜,诸事安宁时,五更鼓又击响。风灵干脆也不睡了,梳洗清算安妥了,往两仪殿去。她记得本日拂耽延归朝,贤人是要举大朝的。罢朝后约莫会要摆膳,她须得早去筹办。
“你是何人?在此何为?”风灵一面走上前,一面提嗓问道。
她进了昭庆殿的门,院内一片沉寂,看来尚未有人来清算这一院的残破,风灵暗喜,如有人来拾掇洁净了,恐怕还一定能找到她那柄匕首。
前几日气候闷热,贤人不思饮食,偶用了她亲手制的一道江南道的醋芹,配了米粥,用得甚好,这些日子便一向由她奉养着饮食。
那人安闲地转过身,目光淡淡一扫,倒将风灵惊了一跳。
未几,公然见内监急仓促地跑来道贤人散了朝,回殿安息,这便要传膳。风矫捷亲端了食案,更着内监畴昔。
李治在石阶下立着,正挡去了她进殿去寻匕首的道,她也不好超出太子,独自出来,便硬开端皮问道:“敢问殿下但是在寻甚么?风灵愿替殿下效力。”
好轻易拖着步子走到鹿鸣苑外,却忽又想起昨夜里慌乱中仿佛丢了那柄压在枕下的匕首。那匕首虽不金贵,却锋利非常,是阿母赠送她防身所用,曾在瓜州荒漠伤过阿史那贺鲁,保过她的性命。
风灵摇点头,摊开手掌予李世民瞧:“倒没甚大碍,只手心儿教铜锁烫了一下,起了红。”
阿盛出来传她,风灵端方了食案回身进殿,从拂耽延身边落荒而逃。
她确是乏累,恨不能抬脚便能到了鹿鸣苑,爬上睡榻足足地睡上一觉。她极想有一架辇子能抬着她归去,能够她现在说道不清的身份,在宫中行走顶多只能算是个女官,无赐岂能随便乘辇代步。
李世民扔了粥碗,停歇了一股急涌上来的肝火,转眼又瞧见风灵眼底的淤青,想来昨夜也唬得够呛,便软了调子问道:“昨夜里可有伤着你?”
“贤人珍惜郎将,我大唐军兵必能体味了贤人这份用心,勇猛四海,肝脑涂地。”风灵接不下去这话,便只一味奖饰,好移开话头。
风灵谢过恩,李世民便不再教她跟前奉养,命她早些回鹿鸣苑将手心治一治,歇觉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