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不觉得意地笑道:“我大张旗鼓地去抄了人家的店铺,查封了人家顶顶紧急的账册,难不成那些人便会乖乖地束手待命?天然是要蹦上一蹦争复朝气的。我不过是顺着他们的心机略想了一想,在配殿内安排了几箱子无用的废纸,专等着他们来弄事。那些账册底子就未曾进过宫墙,查抄那日便悄悄地送去了翠微宫。只可惜,教那贼人给趁乱跑了。”
竹枝压着嗓子责道:“娘子好端端的,你乱甚么方寸,甚么你呀我呀的,说出的话连个别统也没了。”
杏叶低低地“呀”了一声:“那些,可都是查抄返来的账册,都成灰了……”
风灵想扯开喉咙呼救,可呛人的浓烟不但熏住了她的眼,亦锁住了她的喉咙。她跺了顿脚,别无他法,只得以胳膊护住头面,一闭眼,猫着腰,穿过那被撞开的大洞穴,向外跳出。
洗了一半,有内监在配房门外道:“顾娘子,配殿中的那几口大箱子都焚坏了,里头的簿册也成了灰烬。”
只是眼睛熏得发痛,流了很多眼泪,只勉强撑开一条缝,模糊瞥见一条熟谙的身影。
杏叶爱护得五体投地,顿觉本身目光甚好,赞叹不住。风灵却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这算不得甚么,很多商队都是以这体例防匪盗的。”
阿盛带着数名健旺的内监宫人从殿外赶来,隔了老远便严峻地呼问道:“顾娘子可有碍?”
风灵的眼睛虽肿得如同核桃,但视物已是无碍。她走出配房,往院内一瞧,火已然燃烧,昭庆殿却一片狼籍。黑烟未全消,烧过的殿门成了断壁残垣,丑恶的焦黑断木刺眼地横躺在地,浸泡在满地横流的污水中。
她一面擦拭眼睛一面从地下站起家,黑烟与泪水两重掩蔽之下,她还是透过被她捅散的门框,模糊瞥见门外有条身影,朝她这边扔过来一个亮闪闪的物件,仿佛是个火折。
“这有何难,对于龌蹉之人的雕虫小技罢了。”风灵转头望望混乱不堪的正屋,叹了口气道:“阿监先莫要赞我,予我再觅一住处才是端庄。”
那身影非常眼熟,必然在那里见过!是了,便是翠微宫与贺鲁击鞠那回,侍弄她那匹五花马好半晌的小内监。必然不会有错,恰是他。那日便觉他身形熟谙,彻夜更是如此。
杏叶利诱不解,寻了个无人在近旁的机遇,拉着风灵问启事。
跟出一段路,大殿方向蓦地响起刺耳的“哐哐”声,有人正使着浑身的劲冒死敲击报事的铜锣。转眼又有几面铜锣加了出去,混着“走水啦”的驰驱相告声。
一面喊,一面脚下也未停歇,任凭眼泪流得再澎湃,也半睁半阖地紧跟着那人追撵畴昔。
“娘子!顾娘子!”前院稀有人在疾呼她,风灵听出杏叶与竹枝的声音,从月门那边摸索着出来,眼尚不及展开,便闻声杏叶奔到她跟前,带着哭腔道:“你但是要将我生生唬死了才罢。”
阿盛连一个放下心来的神情都来不及做,便睁圆了眼赞叹道:“顾娘子奇谋,奇谋呐,老奴算是服了。”
这便是那放火之人!方才在门外泼油扔火折的,该都是他所为。风灵心底鉴定,挥动手臂遣散面前的黑烟,想将那人的样貌瞧个明白。
“彻夜辛苦你们了,扰得你们不得安息。”风灵向救火的世人称谢,目光在人群中扫视过一遍,火场中瞧见的阿谁放火的熟谙身影并不在列。她走正屋,去检视有无紧急物件破坏,瞧着她笃定的模样,仿佛并不将配殿那些已成灰烬的账册放心上。
风灵默想了一阵,脸上浮起一抹冷僻的笑。此事并不难明,彻夜来放火的人,目标实则在配殿那些装账册的大箱子上,暗害她性命还在其次。去正殿放火,不过是料算好了众情面急之下,皆会先奔去挽救她的,而忽视了配殿的账册,好腾出时候来教那些账册焚个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