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紧抿了唇,平白地忆起玄奘法师同她开点过的话,心说:你在我的因果中,我亦在你的因果中,本就分道不清,我若予你恶报,不教你此生余苦,可否还得你予我的生身之恩?
风灵写完最后一个字,架起笔,道:“阿延嘱我予贤人带话,言他待贤人、待太子、待大唐之心绝无转移。摆布贰情意如此,那边不是戍卫大唐江山,故风灵也无话可问。至于柳侍郎右迁,风灵大胆测度圣意,贤人明升他品阶,稳了他帮手太子的心机,暗则夺了他兵部的权势,不教众郎将今后受制于他。”
李世民叮咛下这些话,渐觉力乏,靠着锦靠闭目养了一阵。
杏叶面嫩不好说破,只暗笑不语。
风灵也不改正他,勉强笑道:“惦记取贤人的米粥汤药,不知旁人置备来是否合贤人情意,便返来了。”
风灵冷静问了一回,睡榻上昏睡之人自始至终未有一丝窜改,罢了,想来便是立时醒转了,也不会将掏心窝子的话说予她听。
“凤翎……”他颤颤地探出一只手伸向她,风灵踌躇不决,竟另有些慌神。
杏叶不知她在恼甚么,想来同拂耽延仓促一见,便又分离,老是不得美意绪,便闭了嘴,不去扰她。
许是因她这一揉,李世民倒是悠悠醒转,弱声唤道:“凤翎。”嗓子早已变了调,苦楚得如同暮秋的冷风刮落枝头最后一丝树叶的声响。
风灵失魂落魄地回了含风殿,杏叶与阿盛在院外候着她。杏叶得悉她昨夜回了怀远坊,深怕她将本身弃于深宫,非常焦心,此番见她返来,神采虽不非常好,但也算安顺,心中大定。
风灵将伸未伸的手无端地颤了一下,终是接握住了李世民发凉的手,细声低语:“贤人但是醒了?”
风灵将这一纸敕命卷成纸筒,塞入封缄手札的竹筒内,交由内监快马送至中书省去制谕。
她凝睇着那拢起来同她一模一样的眉心,忽就不肯见,遂伸手去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