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从一旁的内监手中接过一匹红绸,在风灵的脚下铺展开来,哈腰将红绸延展出去。
“这些年,神佛早就弃了我,何必多此一举。”索良音展开另一匹红绸,扬手将那热烈的一段红扬了出去。
大事议定,风灵放心在翠微宫内静候了些日子,每日不过是四周散荡闲逛,或是想着逃出世天后如何能奉告拂耽延,与他相见。再就是往弘法院那处去坐半日,听玄奘法师讲几句佛偈,说几桩西行路上的见闻。风灵离那西疆的商道日久,漫天的黄沙风烟此时说来甚是驰念。
“你孤身一人在此苦熬,待大仇得报之日,必将体无完肤。惟佛陀庇护加持,方得自赎。”风灵借着红绸的飘荡,侧头向索良音道。
李治亲至翠微宫送嫁,风灵从步辇高低来,上前叩拜。一套礼下来,里衫又湿了一层,面上敷的素粉自不必提了,她垂眸已能见乳红色的汗水顺着她的额角面庞滑下,滴落到衣裙上。
“音娘。”风灵团扇遮面,缓慢地说道:“扳倒柳氏一门,还是须得仰仗菩提萨埵护佑,弘法院,牢记紧急关头,去弘法院求拜,玄奘法师虽不睬俗世,却忠于太宗所托,守着藏经阁。”
弥射见她亲来竹影馆,且本身不必再去同贤人讨要她来作侍妾,非常松了口气。毕竟,请缨护送出降公主西行,要轻易很多。
众吏的高呼戛但是止,风灵勾起一边唇角,凉凉一笑,便将视野超出李治的肩头,落在他身后的王氏身上,心道:这位今后该自求多福了。
莫说柳爽想不到,倘若风灵不将此物拜托,任是谁也想不到,柳爽苦苦威胁追随的账册竟在佛门净地藏着。她豁然开畅,怨不得风灵临行叮咛她要去弘法院求拜听法。
由此,她方得机遇出来四周走动。头一桩便是去竹影馆见了弥射,虽说索良音力主将她遣嫁贺鲁是替她谋了个脱身的机遇,却也是临渊而行,倘或一步不慎,掉落下去,便是万丈深渊。风灵并无非常掌控能安然退身,弥射仍旧是她所能挑选的最好的助力。
王氏稍一踌躇,点头应许。索良音端着礼,从背面走上前,向李治躬身先行了一礼,便转向风灵,沉着嗓子道:“宁西长公主此番一去劳苦功高,奴婢替公主红绸铺路,恭送公主出宫。”
不必人提点,风灵也晓得,此时她面上的妆粉必然已教汗水糊了一脸班驳,丑怪风趣。
李治倒不在乎她仪容如何,上前一步亲手将她自地下搀扶起来,朗声说了些秦晋之好、邦交之重的话,同来送行的官僚皆在大日头底下齐声奖饰。
风灵抬起脚下的云头履,一步步就着一段段展开的红绸踩了出去。索良音弯着腰,抬头朝她望了一眼,细声道:“时至本日,还是恋慕你,出去了便又是一番六合。”
风灵伸出一臂,等着她上前搀扶,却未得她反应。柳爽与弥射已一步步地向她二人走来,索良音犹在发怔。
风灵快速抬起眼眸望去,心底讶然,猜不透他究竟是如何得知她果然是天家血脉。
风灵心口一阵收缩,沉默着走了一段,目睹着便要走到翠微宫大殿的巨石宫门前,两道身影率众在宫门前等待着她,一个天然是主动请缨护送她西去的弥射,另一人倒是要一起押送着她到庭州的柳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