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素知顾夫民气中过不了精华夫人在玄武门替他挡箭一事,更不肯将精华夫人留下的独一的孩儿交由文德皇后,在后宫如许的处所养大。故此,他曾疑过顾夫人趁他不在京中,将凤翎偷偷带出了长安。他怀着这模恍惚糊的狐疑,命人往江南道看望数回,皆不得其踪,终是撩开手认了。
拂耽延却不似她这般宽舒,送走高阳公主后,他独坐在书房内,前思后想了好久,做了十数回筹算,至晚都未曾出来。
见拂耽延出去阖上了门,玉勒图孜方才端起了正形,同风灵扳动手指细数道:“你真真是命大。若不是高阳公主在牡丹春宴上肆无顾忌地讽刺太子与贤人的秀士有染,若不是太子妃挂不住脸面一心寻机扳回这一局,若非果教她拿捏住了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的把柄,遣她舅兄沸沸扬扬地闹将开来,害了辩机性命,她怎肯理这档子闲事。更不必说去安仁殿杨淑妃跟前替你打保护,说你在她的别院将养。”
风灵早饿得发慌,并不睬会她二人胡乱出的主张,自捂着腰,挪到案边用了些黑米粥,方悠悠地驳道:“都想些甚么呢。难不成我是平空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么,我若一走了之,贤人至心想寻,江南道不另有那么多族人在么,他只需拿住几名族人,我便不得不乖乖返来。何况,贤人向来待我不薄,我纵是再不喜在宫中拘禁着,也该尽了他所拜托,待税商之政落了地,筹措到了军资,我才气功成身退。”
方才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玉勒图孜的话也听了大半去,内心渐冒出个设法,此时按捺不住道:“依杏叶所见,现在既借了这个由头出来了,倒不若就不归去了。”
怨不得风灵曾说她爷娘不准她去长安,却要她每个除夕设祭案眺望长安而拜,为的是拜谢她两位天大的仇人,便是她生父母贤人同精华夫人罢。
这两桩过分偶合,皆是在李世民移驾出京时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