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叶颤颤巍巍地去解她的衣裳,可慌乱之下连络带都找不到,每一翻动,风矫捷吃痛地闷哼低呼。杏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哭着道:“婢子从未,从未见过此景象,也不知如何是好……”
拂耽延深深吸气,好似受了伤的人是他。判定的两回布帛脆裂之声,和着风灵变了调的一声惨呼,紧跟着的是拂耽延惶恐的急唤,“风灵,风灵,这便好了。”
“快说一说这位娘子身上的创口如何,宽多少?翻肉见骨了未曾?”医士在外头催问。
阁房里满盈着一股腥甜的气味,拂耽延探臂捞起瑟缩在被衾中的风灵,让她半身倚靠在本身身前,暴露被伤了的一侧。他的手在她的创口前滞住,又抬手拍了拍本身的肩膀:“会有一阵痛,不必强忍,痛便咬住这里。”
拂耽延稳步跑进正屋阁房,家中并无婢女,只两名仆妇皆与杏叶在灶房内烧热汤,其他男仆也不好入内,只在门外等着叮咛。
“第三枚铜球。”她咬着后槽牙道,将白日里的愤懑又勾动起来。“米大郎教他们害了命。”
风灵短促地出着气应一声“无妨”,她胡袍下另有一层白绫里衫,亦染了暗红,如同腰间缠了一大朵艳色的牡丹。
拂耽延岂容她迟疑,手臂一挥,帷幔便在她跟前落下。医士将发怔的杏叶推了一把,“快去与你家娘子取热汤来,再遣小我去我铺中取当归、黄芪、独参来,速将当归补血汤熬出一大碗来。”
拂耽延偏脸望望睡榻上的风灵,拧起了眉自忖,确是未想殷勤,这外创,怎能教医士来摒挡,他向外唤道:“去将杏叶寻来。”
医士难堪地转向拂耽延:“将军包涵,娘子失血大伤了元气,于内小人尚可开方用药调补,可那伤处……若由小人检察老是不当,敢问府上可有会清创包扎的侍婢?”
风灵在他肩窝中微小地摇了点头:“你脱手便是,我不痛。”
拂耽延从她手掌中取过铜球安排一旁,“谨慎着些伤口。”
风灵泣得短长,口不能言,将手摊开予他瞧。只见她手中有一枚带利刺的小铜球,许是她用力握过,手内心有几处割伤,血已凝成了块。
拂耽延的鼻端重重地长叹,“你舍得下本身,可舍得下你余杭的爷娘?可舍得下我?你果然是犯了胡涂,那父子二人是甚么东西,他们也配,能与你一同下鬼域路的,只要我。”
“阿延,阿延,对不住……”风灵的眼泪簌簌地淌,泣不成声,身子在他怀里狠恶颤抖起来。拂耽延辨不清她是伤口疼,还是内心更疼些,只能环箍住她,几近想将她藏进本身的身材里,用本身的血肉肌骨将她护起来。
杏叶受命抹着泪眼,忙忙地跑出去,出屋子时正闻声一声清脆判定的布帛扯破声,她不敢逗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未几大工夫,杏叶提着裙裾一起小跑来,惶惑然地被推动阁房。阁房只留了她与风灵二人,拂耽延与医士在帷幔外等着她替风灵褪下血衣。
她虽平常奉养非常殷勤,可那里见过这阵仗,早已慌了手脚,仅是风灵浑身的血,已教她头晕目炫。
“我也不知怎的,一见那铜球,脑筋里便不住地想先前未生与阿满婆的死状,他们就是被这刺铜球害死,就那么横在街口,我眼瞧着,不能去救,也没法保全他们最后的面子。另有我阿兄一家,阿团那么小的孩儿,他们也能下得去手。那些人的模样,全在我面前转,我……”
头发斑白的医士背着医笥出去要向拂耽延施礼,拂耽延挥手罢了他的礼,催他从速替风灵诊治。
“你忍耐了这好久,怎就俄然跑去了柳府?”拂耽延顺势在她身边坐下,好教她身子借力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