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耽延握起她的双手,点了两下头:“我不在京中,你若在宫外无人能护你,莫说柳爽早对你起了杀心,就是那些因税商损了利的高门豪族,也决计不会容你安闲。内苑虽也不是甚么好去处,幸亏贤人视你如……如自家孩儿,好歹不会教人害了你去。”
“绘了精华夫人纪事的那一窟?”风灵点头道:“天然记得。”
风灵快速停了手,仿若听不明白似的,将他的话又细嚼了一遍:“你不在京中……”
“可我听闻,你阿爹教你盐铁策论,安邦经世的手腕,却绝非平常塾师的见地。”
风灵拿开脸颊两侧他的手掌,挥动手打断他,笑道:“这世上边幅类似之人不知多少,我不过有幸生得略肖某位皇族中人,若要当真倒是无稽之谈了。我自幼随父兄四周走货行商,性子粗暴随性,岂敢同天家攀结。你且去余杭望望便知,爷娘皆好好地在余杭保养,阿爹名讳顾云鹤,如本年事渐大,不过在乡野教习稚童识字罢了。”
“贤人这是要求证,昔年汝南公主并未离世,倒是被人带出了宫闱,此番又鬼使神差地回了他身边,每日在他身边侍墨。”他半眯了眼,打量着风灵的眉眼:“我自初见你,便觉你生得眼熟,现在瞧来……”
她忙够畴昔,将脸贴在他颈窝:“叫我莫要胡言乱语,你本身倒先浑说了,我怎能够是天家血脉,要我妆模作样扮个公主样,也一定能扮得像。”
“必然要往你余杭郡望走一趟,拜见你爷娘族老。却也不全为你我之事,更是奉了圣谕的。”拂耽延本就不是黏腻纠结的性子,虽还未想明白是否要将贤人的口谕奉告风灵,但毕竟堵在胸口不吐不快,便道:“圣性命我趁督视之便,看望你家府。”
风灵恍然,上半晌面圣,她虽不在殿***监也不教她进殿,可拂耽延出来时面色便不甚对劲,他本该与白勇普通,有交了差过后的如释重负才是,可瞧起来倒像是承担更重了。他生得端倪通俗,本就有一股子严明,故当时遥遥一望也未多想,现下看来,确是揣了事的。
风灵夸大地捂腹笑了几声:“甚么安邦经世,那些个事理哪家大商贾不识?盐铁策论……盐铁策论更是……”
“贤人这是……何意?”风灵俄然感觉口干舌燥。
话音一落,风矫捷如同换了脸似的,扬起一抹奉迎的笑。“既是要往江南道去,那……”
“当日回朝,我曾向贤人提过此事,彼时贤人并未在乎,却不知几时遣了玄甲营校尉白勇前去沙州,细勘了那洞窟。白校尉日夜兼程,径直来灵州覆命,可见贤人等得孔殷。他将那些牌位都带了返来,贤人听白校尉细细分辩了那壁画,又对着汝南公主的长生牌位出了半晌的神。白校尉虽查了然开窟者系画壁匠人之妇阿满,亦晓得阿满婆母子分开沙州进了长安,可惜因阿满婆母子已死亡街头断了线索。”
风灵在帐内亲手替他换过药,敷上药酒,顺道抱怨了几句尚药局的药认贵不认效。
风灵一阵瑟缩,她到底善于贩子,天家事一窍不通,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层。拂耽延从不夸大妄言,他既这般说,大抵错不了。
拂耽延低低一笑,多少笑得有些勉强对付,她与精华夫人确切太像,且越瞧越像,像得教圣民气疑,教贰心惊。
拂耽延闷不作声,神采庞大地瞧着她忙手忙脚地替本身换药,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按住她的手腕道:“对不住,你在宫中须得再多担待些日子,我只怕……不能立时接你出宫。”
“我不在京中,你在深宫内苑更安稳些。”
拂耽延重重呼了口气,又道:“贤人憾了一回,蓦地便下了谕令,命我往江南道督视船工,顺道往你本籍府上一探,务要见你爷娘。且命陪侍的起居郎,方才殿上所言,不准一星半点落墨,显见是不肯那些话留痕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