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衣物已除,但见白净的身子上遍及了淤伤,紫的、红的、黄的、青的,斑班驳驳,格外夺目。风灵见她这神情,知她必少不了一番啰唣,忙忙地跨进浴桶内,将身子沉入水中。“愣着何为,一头一脸的灰尘,还不快来替我……”
韩孟仿佛事件缠身,走得仓猝,不等风灵细问拂耽延的景象,便留下女医走了。风灵只得按捺下性子,由得女医瞧伤用药。
说着长笑着扬鞭拜别,瞬时消逝在滚滚烟尘中,便如来时普通。
风灵弦上的技艺不精,且欠了些力量,箭镞未到贺鲁跟前便落了地,她还要搭上第二支,却被追来的拂耽延架住了臂膀,附身道:“你又何必同他置气,总另有见的时候,下回见着,我替你补上这一箭便是。”
风灵本欲进营,却不似前两日那般可肆意出入,闲时还同她插科讥笑,参议逗趣儿的府兵们横着长槊将她拦截在外。
“女儿家怎说得这些顽笑话……”拂耽延半真半假地沉了脸,不再理她。风灵怕他恼,忙驱马靠近,小意哄了几句。“我是说,你边防军务最是紧急不过,拖怠了也吃罪不起,摆布我人便在沙州,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跑了不成?我能等得,你尽管……”
回城途中,二人离了官道,沿着人迹甚少的胡杨林,纵了马缓缓地行着。这时节胡杨林最是都雅,叶色金灿,十里黄金道。
风灵咬着唇,默不出声,隔了半晌,霍地站起家,“他既想见我,我便去送他一送。”
及到张韫娘辞嫁前日,未生公然来安平坊送了回东西,几卷手抄的佛经、铜制鎏金的女红匣笥等物,不是甚么贵重物件,倒是件件少不得的。
说着甩手出帐,疾步往营外去,一面朝近旁的府兵道:“取张弓来予我。”
汜夫人这才放开了手,掖了掖眼角的残泪,按着礼法,拜送了张韫娘与弥射二人。仪仗卤薄赫赫扬扬地自敦煌城内过,主道两侧集合了几近全城的人,引颈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