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丁四儿送去的皮货还不敷用?必得在除夕前一日出城打猎?”拂耽延瞥了一眼她背后的背着的弓箭,及马鞍上悬着的还在滴血的网袋。
风灵讨巧地向他展颜笑开,“风灵得了都尉的馈礼,一心想回些礼,腊月尾里,买也买不着甚么,便……”
一名部曲神神叨叨地同风灵道:“倘若能打着狼便好了,大娘可曾听过,狼皮褥子百害不侵?只可惜狼大多群居,鲜少有落单的。”
风灵乖乖地上了马,垂首催马走了几步,部曲们见状,亦纷繁上了马,却不敢跟得太紧,只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那岂不是比年也不得过了?”风灵惊道。
部曲们觉得她觅得了甚么猎物,齐齐闭了口,林子里一片沉寂。几息以后,马铃声与马蹄声一同响起,少说有四五十骑。
话音刚落,一支鸣镝吼怒而来,却并不冲着人,径直没入一株树干内。部曲们不由都放下弓箭,从马鞍上抽出长刀来。
风灵一放手上的链子,大富欢腾地蹦跳向那只倒地的野兔,毫不踌躇地一口叼住,跑返来向风灵献宝讨赏。
“你们接着巡一圈便回城交班,留意各处可藏身的公开,都谨慎着些,莫离城过十里。”风灵低着脑袋,冷静地听着拂耽延的声音在她头上回旋着。
风灵嫣然笑道:“兴之所至。”
“大娘……”方才说话的那部曲着了慌,“大娘,那是甚么人?别是突厥人……”
丁四儿摸了摸后脑,“这三两年间,过不过年的倒不非常打紧,若教阿史那贺鲁再钻了空,怕是今后再没个年节好过了。”他并不想多说军中的事,才说了这一句便刹住了嘴,转而又说回了这些毛皮,“顾娘子快唤人来搭把手,好将这些都卸了。”
一圈叮嘱以后,那声音仿佛冲着她来了,“上马,我送你回城。”
佛奴吃紧追了出去,却已唤不住风灵一行,只得跺了顿脚,哀声长叹:“没有一时是消停的,年节就在眼皮子底下,又出去闹腾……”
“闻声了?不是突厥人,都放下家伙,别再惹出费事来。”风灵低声叮咛道,众部曲渐次将长刀重新落回刀鞘内。
“兴趣到此便止。”沉峻的声音从领头的三名府兵身后传来,马铃声响,走出的恰是拂耽延。
连呼了两声,大院里的部曲纷繁出来,年纪大些的应道:“明日便是除夕,大娘还要往城外去?”
“甚么人在林中鬼鬼祟祟?”对方跑在头里的一骑大声呵叱道。
不消半晌,又从内院跑出来,已换了一身束腰胡袍,几步蹦到外院,大声呼喊,“城外弄些野物去,哪一个与我同去?”
金婶新煮的枣酪,丁四儿吃过两盏,同风灵说了一会子话,便起家告别。
说着她号召金伯带人将牛车搬卸了,本身引着丁四儿进前厅烤火吃茶。
“可还记得去岁年节中,贺鲁部趁着城浑家皆欢庆,偷袭了城门?”丁四儿道:“今次延都尉下了令,府军城表里戒严巡查,断不能再教贼人搅了年景。”
佛奴想还嘴,又自发说不过她,怏怏地抱着皮货往库房去存放。
风灵略略吃惊,张了张口,俄而掩口笑道:“都尉的心机,风灵免得。”
靠近林子时,风灵领头带住马,回身抬高了嗓子道:“老端方,怀崽的不准打。”部曲们三三两两的应了,上马谨慎翼翼地摸进林子,连风灵手里牵着的大富,也极有灵性地放低了“哈赤哈赤”的呼吸声。
风灵头皮一麻,低头行了个礼,不敢抬眼望他。
丁四儿连连摆手,“顾娘子莫费那钱,当真莫费。这酒只怕弟兄们吃不着。”
拂耽延不看她,却无声地勾起了唇角,隔了半晌,淡声道:“我倒是记得,除开行猎,你仿佛另有一手好厨艺,上回的粔籹,做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