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陪坐着的韩校尉几近不假思考地回道:“禀都尉,柳爽虽身无半分技,却极爱猎犬猞猁之类,以往在长安时,但凡是个爱犬的,那个不知柳府至公子的犬舍比皇家的更划一,连得当今贤人行猎时,亦向他借过猎犬。”
柳爽还是笑得极亲善,几步上前替索庭接过马鞭,“舍弟性子暴躁,便是如顾娘子这般的娇娘子也不晓得顾恤,多有获咎。说来不过是场曲解,全因鄙人而起,忸捏,忸捏。”
临行又成心偶然地将风灵打量了一转,却独独不去瞥她髻上的鹿形金簪。风灵抿唇笑了笑,“既同是爱犬之人,方才风灵莽撞一鞭,还望柳公子索公子莫往内心去,情急之下,错手了。”
风灵不睬会他毫无底气的低斥,嫣然一笑,抬手将发髻上的鹿形金簪渐渐扶正。索庭顺着她的胳膊抬眼望去,目光触到她发间的金簪,如同触雷,神采顷刻一片僵白。
索庭一怔,随即失了耐烦,指着牵犬了部曲,“清楚是那贱奴成心放纵,顾娘子该不至为了一名贱奴,一头犬,要行得不偿失的蠢事罢?”
风灵摆了摆手,“索公子说我家大富伤了人,不知当时景象如何,可有人瞧得明白?”
牵犬的胡人部曲俄然梗着脖子大声囔了起来,“清楚是在扯谎!扯谎!该将他拔舌割唇!”
“他吓傻了,说胡话,索公子也要同他计算?”风灵收回马鞭,“他这胡话,索公子倒也能听明白?”
“哎,何必摆那么大步地,莫要唬着顾娘子,恶犬伤人,拿了那犬便是了,与顾娘子何干。”柳爽抬起胳膊,踏实地挡在索庭跟前。
柳爽一面作着揖,一面不着陈迹地将索庭悄悄推了一把,索庭恨恨瞪了风灵一眼,也只得退至柳爽身后,以求淡出风灵的视野。
风灵逞勇,主动迎击柳爽并不在他料想以外,可她密查了柳爽爱犬的动静,以猎犬作诱,将他引来,无端地当街演了这么一出,究竟所为何,他却捉摸不透。重新至尾,瞧不出甚么端倪,若需求找出些不平常之处……
索庭抖开手中的马鞭,照着那部曲的劈脸盖脸甩了畴昔。俄然,他只觉手腕一麻,下一息马鞭已不在本技艺中,又一息,鞭稍带着一股锐风,“啪”地一声在他脚边炸开,将他惊得一下跳开老远。
那便是她发髻间那支有些惹眼的金簪,她成心闪现,索庭一见消了气势,柳爽清楚见着索庭的奇特神采,却决计不去瞧那簪子。除开这支簪子,再无其他可疑的了。
“索公子?”风灵柔声唤道,将方才从索庭手中夺过的银柄马鞭递到他面前,他却呆呆地不晓得伸手去接,风灵倒提着马鞭在他面前晃了几晃,索庭这才猛吸了口气,得了些许认识。
走出老远,风灵的脸上显出些许果不其然的对劲,向佛奴赞道:“这差事办得不差,我便说索家与贺鲁有鬼,本日景象看来,公然尽在料算当中。他若心中开阔,如何一见那鹿形金簪便似丢了灵魂,清楚就是认得那金簪子,亦晓得从何而来,便是由他通报入城的也未可知。可万莫教我拿住了他家的错处,若得真凭实据在手,我瞧索氏一族如何再与我难堪。”
“鄙人爱犬,见了上佳的猎犬便迈不动步。偶见了顾娘子的这头猎犬,甚是欢乐,不由立足玩赏一番,约莫是这犬认生,亦受了惊,不免露齿。幸亏并无撕咬,便也无事了。”柳爽轻描点写地将前事解了一番,紧接焦急转了话锋,面上的笑意也似变了意味,“顾娘子果然可贵,好技艺亦美意义,倒是将舍弟唬得不轻。他一介纨绔,怎堪这番惶恐。鄙人先领了他去安息压惊,后会有期。”
风灵暗自好笑,索庭的身子骨薄弱,偏还要虚张阵容来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