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有一城曰罗越,时价饥荒之年,米面贵如金,城中之报酬活命,便临湖而渔,以求充饥,遭捕食的小鱼不计其数。湖中有一尾大鱼能人语,哀道:我乃水族,非岸上的走兽,何故皆以我为食?世人无言可对,仍将它抓捕登陆,分而食之。其间,渔夫之季子见大鱼遭利刃豆割,甚觉风趣,伸手在巨大的鱼头上敲击三次,以此取乐,却并未食鱼肉。佛谓众弟子:彼时湖中小鱼,托世后成了琉璃王所统之军兵,而那尾大鱼,便是琉璃王的宿世。”
风灵撇了撇嘴,“你不信,我却信,我忧我的,摆布与你不相干的。”
玄奘点头称是。拂耽延站起家,持重一揖,“法师教诲,铭记五内,终不敢忘向善之心。还得谢过法师拨冗主持开窟事件。”说罢便请过玄奘安息,风灵见状忙也跟着起家告别。
得他如此体贴,风灵心底的欢乐早已沸反盈天,却还强作不在乎,草草应了便走。
风灵俄然笑得如释重负,“法师之意,风灵明白了。大家有大家的因果,既有恶因,亦有善因,业果既不成逃,惟广结善缘,多修福报,方能使得业障消弭,但是这个理?”
“只扑腾了一下子便唤住了,没伤着他,只是跟着他的那些人囔得凶。”佛奴回道。
柳爽从世人身后渐渐踱步出来,肆无顾忌地将风灵高低批评了一番,啧啧道:“顾娘子……那日初见,打扮得素简,不想这么一打扮,原也是个容色风骚的。”他走到近前,目光流连在她前胸腰枝上,微微点头,“只可惜,不大丰腴,少了几根傲骨。”
“顾娘子心若明镜台,岂有不通的事理,所谓不通,不过是不肯通罢了。”玄奘脸上的聪明且慈悲的浅笑仿佛一成稳定,“大家之间,皆以因果相连,世人俱在这因果的圈子里,无人能跳出脱逃。善因得善果,业障惹恶报。依贫僧所见,延都尉虽不信奉佛教,倒是深谙此中事理。如若不然,这新开造的佛窟,缘何而来?”
“延都尉几时改的口,不敬称‘顾娘子’,倒唤起闺名来了?”佛奴憋着笑,支起胳膊肘促狭地捅了捅她,“大娘好生短长,妙手腕呐……”
风灵眼中唇边的笑满溢难抑,抬手反推了他一把,“倒是教你乐得脱了形,细心教阿幺瞧了去。”继而顷刻又正肃起来,“莫顾着顽笑,本日甚是要紧,该布排下的都安排妥了未曾?”
“柳公子甚么作派,也是你能随便批评置喙的?”索庭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手中的马鞭指向风灵,“莫讲那些废话,你那家奴纵犬伤人,且先将此事了一了。”
索庭实在冲动,一面忙不迭地批示家仆,一面着紧地去看柳爽。倒是在人后立着的柳爽神情甚是悠哉,不像是才刚受了大犬扑袭的,却似在赏看那头“伤”了他的大猎犬。
玄奘赞美地点头笑道:“顾娘子倒是个有慧根的,这便参悟得透透的了,那里还需贫僧指导甚么。”
风灵的面色沉了下来,但毕竟是忍下了面前这口气,反也做出观赏的模样来,猖獗地打量柳爽,“银绣满地绫纹的夹罗袍,羊脂白玉的发冠,镶金钉的踥蹀带,想必柳公子这一身便是长安的作派了,果然时髦。”
她的目光移至他腰间,如同平常贵公子普通,华丽的踥蹀带上悬着佩剑,那佩剑的剑鞘镶金嵌宝,煞是都雅,她一望便知如许的剑鞘,底子不便出剑。只怕那剑不过是摆个模样,图个都雅罢了,想来他约莫也未曾习过武。
说话间人墙已在面前,毕竟是索家的事,平常百姓尚不敢直勾勾地当街围看,不过三三两两远远地张望,显得这个面墙围得疏阔。
风灵一面朝里走,一面快速地打量里头的景象。她家一名胡人部曲紧拽着拴住大富的铁链,以身将大富同四名咄咄逼人的索家健仆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