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支付过所的多为商户,户曹衙门就设在阛阓顶头的通衢边,一幢两层的砖楼里头。风灵穿过阛阓,一眼就瞥见户曹衙门门前散荡着很多府兵,不觉脚下一滞。再一转念,来时那些府兵都未曾见过她藏在帷帽下的面庞,此时互为陌路人罢了,有甚好顾忌的。
风灵笑应:“您可一丝都未变哪,与我小时候见时一个样儿。”
管事一拍巴掌:“错不了,小娘子莫急。已按着你的意义寻着了个处所,市口铺面皆是顶好的。”他高低看了看风灵浑身灰尘的模样,两千里驰驱,壮汉尚且脱力,更不必说是个小娘子家。“客房现成的,不若先去梳洗梳洗,歇一觉,明日我再领你去瞧铺面,如何?”
西州的日照比之敦煌更甚,刺目标阳光直透射进帷幔,将她唤醒。她慢吞吞地从榻上坐起,伸展了满身的筋骨伸了个懒腰,表情便如同窗外的阳光般明丽。
“不,不。”风灵连连点头,“风灵在高昌只能逗留五日风景,晚了怕回不了敦煌城,光驾管事眼下马上便领风灵去,瞧过了,对劲放心了,再洗濯安息不迟。”
“但是顾家小娘子?”待风灵走入酒坊时,眼尖的管事立马从里头迎了出来,惊道:“阿郎传信说顾小娘子将至,我私想着如何也要个把月才气到,不想竟来得这么快。”
有仆婢上前回禀沐浴的热汤已成,客房内的被褥也已换上全新的,风灵再抵当不住倦怠,径直褪下外袍交予管事:“铺面文契便有劳管事了,收铺子的钱全在这袍子里头。”
忽觉行囊中有一物,取出一瞧,原是弥射写予她的放归文书,这倒提示了她要尽快往都护府去签办过所,除开过所,另另有一沓子的噜苏事在屋外候着她出来。她忙放动手中的菱花铜镜,开门出屋。
风灵起家的时候恰是晌午,正说话间,有饭食香气扑鼻而来,有仆婢端来几口大碗,羊肉的浓香和着些酸甜的清爽气味顿时在全部酒坊中散开。有人大声呼喊号召着大伙儿来用饭。
风灵这一觉,足睡至次日晌午。
风灵万般烦恼地闭上了眼,说话的恰是一起同她说过几句话的丁四儿。
“不忙,不忙。”风灵摆手道:“待过了今夏的流火,我的管事便会过来,不过三四月风景。待他来了,再托付也不迟。放哪儿也不及放在阿兄的库房内叫人放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