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前靠近一步,放低了声音,嘟着嘴半是祈求半是撒娇,“张县令是敦煌城的父母官,我们这些商户哪一个不得依仗一二?说句心底里的话,姊姊是我请都请不来的高朋,既来了,风灵可不让姊姊就这么归去。”
“这话从何而来?”风灵隐去笑容,回身向管事责问,“定是你们号召不周,触怒了高朋。”
她陪侍的婢女正一手叉了腰,一手点着劈面的另一名婢女怒骂。劈面的婢女亦是一副不休不饶的模样,作势要扑上前去厮打。
风灵暗自忍着好笑,上前打圆场,“既来了我这儿,定不能叫姊姊败兴而去的,这绮罗算得上甚么,这一趟带来的好东西当真很多,昭娘姊姊见多识广,不若品鉴玩赏一番?”
她扬声唤来佛奴,“佛奴,去将那几领新样款的夹缬帔帛取一些出来,领着昭娘姊姊去后院雅室细细选上一选。”
目睹着两名婢女就要放弃体统厮打至一处,风灵一手拽过一个,手指在她们胳膊肘上的手三里穴悄悄使力一捏。两名婢女顿时酸麻得使不上力,只得仍由风灵将她们拉开。
风灵拎起残破的布料,心下直呼可惜,上好的纨绮,却叫她们糟蹋了,短短小半匹,也要工致织娘费心大半日呢。
尹氏倒是个憋屈不住的,朝索良昭狠狠瞪了一眼,扭脸傲然向风灵道:“我竟不知你这店铺做买卖的端方,敢问但是按着家世家世来分售的?”
风灵细细地抚着极新的料子,信口同她东拉西扯,尹氏全部的重视力皆被眼跟前的彩锦所吸引,那里故意机应对,不过是风灵问甚么,她便答甚么。
索良昭只掀了掀眼皮,如有似无地冷哼一声,轻视鄙夷的神情尽写在了脸上。
风灵皱起眉头跺了顿脚,叹道:“阿尹姊姊当真错怪我了,风灵一介商户,又不仕进,有甚好攀附索家的,这么做还不全为了姊姊着想。”
一袭纨绮也能叫她与家世扯到一处去,当真是满心满脑的骄贵。
说着她目光流转,瞥见索良昭面上出现的憾色,一闪即逝,旋即又端起傲慢,毫不在乎地挥挥手,“也不是甚么奇怪物,不劳顾娘子操心。”
“姊姊好福分,嫁得张县令那样的官家人,阿兄在田庄上又是个缺不得的,试问敦煌城里哪个女子能像姊姊如许有福的?”风灵一面引着她看料子,一面絮絮地念叨,“那****去城外逛,正路过大沙山,那边的田庄但是了得,偌大的田产,全赖尹阿郎一人办理着,这可如何调停得开,换了平凡人,怕十个二十个也是不顶用的。”
佛奴敏捷地挑起门上的帘子,引着索良昭今后院去。索良昭抬了抬脸,很有些对劲地跟着佛奴扬长而去。
阿幺早一步进了店铺后院的雅室,布好了热浆酪,又同风灵一齐将一匹华彩耀目标布料在尹氏的眼皮子底下展开:大团缠枝牡丹,蹙金绣了胡蝶翻飞穿越于花团锦簇间,尹氏端着琉璃盏的手不觉微微一抖。缠枝牡丹她并不觉希奇,而那些飞舞的精美金蝶,却实在令她开了眼。
另有一名穿着光鲜的年青妇人,横眉立目地叉手而立。风灵暗说,这便是那尹氏了罢。
“罢了,罢了。”风灵甩开手中被撕破的绮罗,“阿尹姊姊若非要说风灵攀附,风矫捷攀附一回吧,索家与我素无干系,倒也罢了,阿尹姊姊许我攀附一回如何?”
风灵一脚踏进店铺,头一眼便瞧见索良昭虎着脸,端动手坐在一旁的一张高椅上。
尹氏脸上的愠怒目睹着便要触发成暴怒,抚掌冷声道:“极好,极好。你这店铺公然极会运营,甚么接人无类,一视同仁,满是屁话,一见索家的人,魂都丢了大半儿。我偏不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