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孟吃了几口汤饼,愁苦着脸道:“都尉嘱我去刺探刺探开佛窟的事儿,我们这些整日在虎帐中的,那里能晓得那些个,这不,在贩子上转了一晌午也无从动手。巧不巧正赶上顾娘子,我猜想着,你们行商的动静人脉总比我广,还要求顾娘子帮我一帮。”
趁着吃食尚未端来,风灵探听道:“这一番剿匪,都尉可曾去?”
店家连声道:“理那何为,快些归去吧。”
她原还想同韩校尉辞过,不想他跟着立了起来,“下半晌不必急着赶回营中,我与你同去,倘如有人成心挑衅,顺手替你打发了便是。”
“寻人开窟这事不难办,匠人画师大多聚居城西的外城廓内,韩校尉只须往那处去寻摸便可得。”风灵指导了他方向,迟疑了片时,又道:“另有一桩,延都尉出资开窟造像,这笔破钞,但是不小,石窟造得了,另有穹顶四壁的壁画装点,亦是一笔不小的破钞,此中门道也多,耗时耗力。都尉倘不嫌,不若将画壁交予风灵,一应花消皆由我一力承担,保管叫都尉对劲,韩校尉瞧着可使得?”
风灵饮下一大口杏酪,“闻声未曾?客气何为!我同他们,一条道上行过,一堆火旁坐过,共享过同一头羊,共饮过一囊袋的酒……”她黯了黯眼神,“亦共抗过同一伙突厥兵,存亡一处战过。他们走时,我也曾送过,算得是半个同袍。现在要供奉,怎可少了我?”
韩校尉低头不语,踌躇了好久,一拍大腿,“顾娘子慷慨仗义,待某归去禀了然都尉,讨个示下,都尉若肯,某亦无甚好说的,替自家弟兄先谢过顾娘子。”
拂耽延无伤无碍,大获全胜返来,她自是欣喜,可丁四儿的伤残快速地将她的欣喜剐去了一大半,数月前还同她一块儿在风烟苍茫的伊吾路上奔驰的人,转眼或连行走都成了桩难事。独一可光荣的,是他此生不必再听到《战城南》的调子。
另一大汉提起一匹绫扔进火中,暴露世了红疹的手臂示予世人瞧:“万想不到,顾坊如许大的买卖,竟要以这以次充好的手腕欺客……”
风灵自发如许一定安妥,但情急之下也得空多罗唣,还得先回店铺再作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