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幺,阿幺!”佛奴跟着她出来,伸手想将她拽返来,却抓了一把空。
风灵饮下一大口杏酪,“闻声未曾?客气何为!我同他们,一条道上行过,一堆火旁坐过,共享过同一头羊,共饮过一囊袋的酒……”她黯了黯眼神,“亦共抗过同一伙突厥兵,存亡一处战过。他们走时,我也曾送过,算得是半个同袍。现在要供奉,怎可少了我?”
风灵的心底仿如有跟丝线微微拉动,惹起一阵柔嫩的感慨,这确是拂耽延的行事。她也曾暗底里自问何故倾慕于他,细心想时清理不出启事,偏又在平日的点滴中一次次悄悄叩击她的心扉。
“某跟从都尉多年,礼待和另有过,却未曾见他拜过佛。我们如许的人,存亡场上滚过身的,浑身的血腥气,纵故意焚香礼佛,也怕污了清净不尊敬。”韩校尉顿了顿,看看摆布,抬高声量:“可还记得上回你们护送平壤县伯返来,那几个途中战死的弟兄?再有这一回剿匪中折损的,他们家人中大多虔诚,便一块儿凑些财资要替亡者立往生牌位,求菩萨度化。这事不知怎的传到了都尉跟前,恰当时兵部来了犒赏,都尉便指着那堆财帛,只说尽数拿去开佛窟供奉一应阵亡将士。”
食肆离顾家布坊不过百米,一出食肆风矫捷觉出不对劲来,阛阓上本来人流如织,熙熙攮攮交叉来往,眼下却大多涌向同一个方向,恰是她那店铺的方向。
周遭的人群怕沾着火星子,哄地向后撤了一大截,风灵呆呆地立定在原处,那红光侵入她眼中,在她的目珠、眼眶上镀上了一层红。
这话将风灵的心机从丁四儿的腿伤上拉开,她干脆放下筷箸,执颐托腮,饶有兴趣地问道:“难不成延都尉亦坚信佛教?要在千佛洞发一发虔愿?”
她原还想同韩校尉辞过,不想他跟着立了起来,“下半晌不必急着赶回营中,我与你同去,倘如有人成心挑衅,顺手替你打发了便是。”
店家端上了浆水细汤饼,风灵执箸扒拉了几口汤饼,感慨很多,浆水的滋味仿佛比常日更酸涩。
风灵撂下筷箸,霍地站起家,向店家道:“且记下帐,得空我差人来结。”
风灵脑中弦一紧,“都尉他……可有毁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