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予风灵留半刻来谩骂他,掉头便集了突厥兵步队拜别。
她一面大声责问,一面将目光瞟向拂耽延。拂耽延与她隔得不远,正切切地谛视着她。风灵又紧了紧弓弦,“上一回未能将你的咽喉一箭射穿,乃平生大憾,原说定的下一回见着时必当讨回,本日既见着了,天然是要补上这一箭的。”
风灵说的他又岂能不明白,突厥十姓,朝廷鞭长莫及,最费心省力的做法便是教他们相互掣肘,眼下贺鲁再不是需去除的局外废子,他仿佛成了这一盘大局中的一枚要子,他本日若果然将贺鲁射杀了,哄动西疆骤变也未可知,他自不能图一时痛快,陷大唐于危难。
“今时本日,却由不得顾娘子说了算。”贺鲁俯身在城墙边的垛口,咧嘴冲她直笑,仿佛孩童得了一件念想了好久的保重之物,倒透暴露几分逼真来。
一箭放出,猛击上那支带着肝火的箭,两支箭一同落地,说不出的愤懑。
拂耽延丢开那张断了弦的弓,后槽牙咬得两侧下颌肌肉微微抽动,硬是将肝火一点点逼归去。
风灵苦笑着摇点头:“我虽不懂朝堂之事,可约莫还懂贺鲁归唐的企图,西疆的局势纵横交叉,于朝廷而言,他是一颗紧急的棋子,自他归唐起,这颗棋子便是朝廷的,存毁全由朝廷说了算,你再动不得他分毫。你莫非瞧不出,贺鲁那厮是成心来挑衅的?”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奔贺鲁的脑袋,箭出的瞬时“啪”的一声闷响,弓弦回声断裂。世人还来不及去看那拉断弓弦的人,但见风灵快速掉转了箭头,偏离了贺鲁的咽喉方向,改而对准了射向贺鲁的那支箭。
又扫了一眼风灵身后的一众部曲,“部曲伤亡可多?”(未完待续。)
风灵原觉得贺鲁在大怒之下要来打杀了她,现在她亦肝火高燃,仇恨难抑,正巴不得他来脱手,她自知远不是贺鲁的敌手,却甘心罢休肆意一搏,舍命求个利落。
风灵不容他再往下说,拉紧弓弦指向他,嘲笑道:“既要论上一回,上一回欠着我的一箭该如何说?”
“贺鲁从未在哪个女子身上花过那么些心机,你莫要再圮绝。”贺鲁接着嚷道,话音里头的竭诚殷切毫无粉饰。
贺鲁却在垛口自顾自地欣喜,大笑道:“你不肯见我丧命,你内心头有我!还不肯随我去?”
他幡然觉悟,她这话那里是对贺鲁说的,清楚是在提示本身,只怕方才那支鸣镝也是她成心放出来提点的。如若不然,照着她的力量,既不能一箭中的,又何需求搭第二支箭,恰是要分了贺鲁的心,好教本身从旁射杀了他。
风灵只觉兜头浇了一盆雪山融水似的,手脚顷刻冰冷,顿悟了缘何贺鲁的人马少了气势。降唐了,天然是不敢与唐兵当真拼杀。
拂耽延亦策马过来,与贺鲁同抵她身边。
风灵撤下弓,大大地松了口气。世人跟着她的目光望向拂耽延,却见他手中持了一张断了弦的弓,握弓的手教断弦割伤,满手的鲜血淋漓在残弓上,浓眉低蹙,吃惊地谛视着风灵。
箭在弦上,下一息便要疾收回去。贺鲁清楚地感知到脑侧的寒气,却浑不在乎,敛起嬉皮笑容,灼烈地谛视着垛口下方:“我已归唐,请归的文书籍日一早便过去长安去了。另还奏报请娶唐女,不求郡主贵女,但求沙州一女商罢了,想来你们大唐的天子必然不会回绝。”
贺鲁在箭弩手身后探身一望,先前的惶惶一扫而空,扒开身前挡着的箭手,似笑非笑地向下嚷道:“攻城掠人的话,顾娘子可还记得?现在城已然破,人自也该信守承诺,随我去了才是。”
风灵冲着他微微点头,无法之色尽书脸上,也不管他可否闻声,木然道:“他既归了唐,少不得要封将封候,我不能教你担下杀将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