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心在后院多逗留了片时,待她重回两仪殿时,二位尚书已拜别。(未完待续。)
却说次日,风灵公然将那沙州百姓的请愿书自埋没的剑鞘内取出,交予了内监阿盛。她内心明白,这请愿书是决计到不了拂耽延手中,阿盛转手便会将它呈送御前,连带着她托付时的言语举止,亦会一同通报圣听。
“自沙州来?”柳爽忍不住插话问道:“确知是沙州来的?”
“怎的柳公子认得?”秦岩见他神情疏离,诘问道,柳奭亦一同望了过来。
“父亲……”柳爽不能全懂:“这倒是为何?我们底下那么些大商,无不希冀着我们,商户计利心重,现在不替他们出一头,将来如何能收伏商户之心?”
可为何父亲就晓得了他身边有这么一个绝妙的人儿,恰好指了她要送进宫中帮衬太子妃。
阿盛与她客气一番,便忙忙地收了,好暗里予贤人看过。至此,风灵脑中修建的头一桩事便算是完成了,贤人本就不疑拂耽延,可再是不疑,也架不住朝堂勾搭的弹劾奏章,这一封万民请愿书,便再天然顺手不过地在弹劾人的脸上掴了一掌,不轻不重,却能留个红印儿在他们脸上,也能教贤人瞧在眼里。
柳奭蓦地停下脚步,疑道:“贤人身边侍墨的那小娘子,出自哪一家?”
柳爽在偏院前立了好久,窗纱上的曼妙人影若隐若现,忽近忽远地动员着烛火,柳爽无端地想到,屋里温婉动听、我见犹怜的胡女算是表妹,东宫里头呆板严明、不苟谈笑的也是表妹,且年纪相仿,或真能有所助力也未可知。
柳奭犹不放心,慎重叮咛道:“明日趁早,你进宫去见太子,嘱他非论哪一个来他跟前论说税商之策,请他务必抱定了主张只说任凭圣断,置身事外,千万千万。特别是他那些个同胞手足,太子心慈,敬爱兄弟姊妹,今后几日,东宫料是没得清净了。他如果嫌烦又推不开面,便劝他称病,只需说头风复发,一劳永逸。你乃东宫翊卫,这几日多辛苦些。”
柳爽的反应令秦岩讶异,点头道:“是沙州不假,言谈之间对西域极其熟谙,再者,贤人初时只教她编辑西域经济策论,并未有商税一说,若不知西疆事,如何能够……”
果不其然,事过不几日,吏部尚书与兵部尚书便应召赶来两仪殿,李世民抖开几册奏折予他们瞧,因提及了拂耽延,风矫捷主动避出殿去取烹茶用的小炉,出殿门时身后传来贤人带着薄怒的斥责,模糊听得了“用心叵测”、“相约作伪弹劾”一类的字眼。
柳爽讪讪然,柳奭冷声笑道:“那胡女能教你割舍不下,想来也有些手腕,送去东宫正堪用。你莫再粘滞不断,细心迟误了事。”
“柳侍郎,军资垂危,外头又用兵不竭,此番圣心刚毅,还须得早作筹算了才是。”秦岩低声催促道。
“你晓得甚么。”柳奭皱眉低斥道:“遵循唐律,在朝为官不成行商,可朝堂上立着的,能有几个保准是洁净的?这些年明里暗里都赚得利落,唯独殿上王座上的那位未能赚着。现下他想起了这个茬来,如果不与他均分些利,敛聚得再多,可有命受用?号令跳闹最甚者,必然是要被挖起家底来的,人财两失,最是笨拙。”
柳爽一游移,柳奭便不悦起来:“你是舍不得那胡女?贪色误事,你究竟还要为父提示多少回?戋戋一名胡女罢了,今后有多少要不得的?”
秦岩摇摇:“并不认得,是个脸生的。仿佛是姓顾,她自称原是贩子中的一名女商,自沙州来,既非王谢贵女,亦无天香国色,也不知怎就教她去了贤人近旁。”他顿了顿,忆道:“瞧着贤人的意义,却非常看重,连宫规都不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