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内心回了一句:又没人迫着,不肯出来迎何需求来。可她本日当真是累了,不肯与她多罗唣,只拿眼扫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进了正院。
她停下脚步,在胡榻上坐下,随便问道:“这犒赏几时来的?”
“牡丹?”风灵已将这事抛诸脑后,略一回顾,方回想起来,笑道:“不过随口扯谈了个主张,刚巧得了用,这也值居功?何况本就是借了夫人的脸面,这赏也是贤人赏予夫人的,我可不敢受用。”
“是嫩炙牛犊肉。”竹枝语气中很有些无法。
食案端到了风灵跟前,她盘起腿,饶有兴趣地将那食案上的吃食一样样尝过来。
“这时节槐叶不香了,暑气也大了,用的天然是绿豆。”竹枝耐下性子解释道。
那身影是何人,她一眼便知。她心头发热,本日所受的错愕镇静、据理力图已教她精疲力竭,可那城墙上远远投来的望眼令她奋发,面前隔着的垂纱她不能掀起,隔着一层朦昏黄胧的轻纱,能多望一眼,是一眼。
风灵愈发吃惊:“真是的呢,竹枝姊姊可知,宫外牛肉但是实足的金贵,平常不准予暗里买卖……”她塞了一片入口,批评着又赞了一番。
至晚,风灵坐着步辇回昭庆殿,路过承天门时,戍卫公然换了班,她在城门前隔着垂纱张望了一圈,未见拂耽延身影,忽想起他现在是队正,过午她伴驾漫步时,那队恰是从里头出来的,不必真站在外头戍守。
“竹枝姊姊,这是炙牛肉么?”她又诧异地指着一碟肉食问道。
风灵在他案边坐着,一脸当真道:“贤人这话便差了,风灵虽也行商,却也并非那等眼里只要现钱短利的。现在商事,西疆最盛,亦最险,漫漫商道,如果军资吃了紧,无大唐军威庇护,十个商队能有一两个安然返来都属难事,那里另有我们商户的一口饱饭食?若商道平顺,不见匪盗,商家皆无益可图,不过少赚极小的一份,却能保得悠长谋生。孰轻孰重,孰盈孰亏,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