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寺院当真是多,风灵坐在玉勒图孜的车内,在各坊之间转来转去时,瞧见了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座寺院。她悄悄思忖,如果将全长安的寺院都集合在一处,也设在山壁之上,与千佛洞相较,不知哪一处能更胜一筹。
玉勒图孜笑道:“风灵,你便是拂耽延的恶报。”
这大慈恩寺果然是有皇家寺院的派势,光是看着筹建招募匠人的名录,便可猜想它今后该是如何的恢宏壮阔,只是眼下,风灵与玉勒图孜倒是要翻花了眼。
玄奘呵呵笑道:“顾娘子慧根通透,哪有呆拙之说。名录皆在此处,顾娘子自便,贫僧不便相陪。这译经场倒是想呆多久皆可的。”
胡思乱想中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车外有搬动脚凳的响动,车夫在车壁上轻叩了两下:“娘子下车罢了,到处所了。”
玉勒图孜偏头望着她悄悄叹了口气:“你莫多想,拂耽延如此,我阿塔又何尝不是如此。我用心于佛事,便是想替我阿塔多积福泽,消弭业障。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得的,孔殷不来。”
恰是此处不错了。风灵深深吸了一口凌晨湿冷的氛围,自藏身的墙后一步步走出来,极力留意了嗓音,冲着那对母子唤道:“未生,阿满婆婆。”
玄奘赞成地点点头:“龙夫人所言甚是。”
风灵与玉勒图孜仿着他的模样,脱了靴履,走上凉凉的木阶。
她心有不忍,正欲上前相帮,巷子里急冲冲地小跑出来一年青男人,身形单瘦,后背微佝,向老妇细声怨道:“阿母怎又本身出来打水,都说了那么多回了,井台湿滑,晨间湿气又重,跌了跤可如何是好。要用水,未生替阿母来打不成么?”
“那恶的果报,就在面前了,善的果报,也不知在何方。”风灵叹道。
玄奘淡然一笑,念了声佛,“此事顾娘子确是急不来,一念放下,万般安闲。大家皆有大家的因果,延都尉造有杀业,便自有那果报,逃脱不得,然都尉肯怀怜悯之心,兴建佛窟,便也有积下了善因,必有那好的果报,也是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