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屋内胡榻上坐着,女官领着半数的宫婢向她道辞,留下了六名予她,余下便都带着分开。算上杨淑妃指来的两名,共八名宫婢。
高阳公主眼中闪沉迷惑,不明就里。在她看来,昭庆殿仿佛自她幼年在宫中时便一向空置,现在如何俄然提起那座殿来。
高阳公主听人传过汝南公主的话,幼时的她乃至还一度深深地妒忌过那已夭亡的幼妹,竟在阿耶心中占有了那般首要的一席,乃至在她夭亡以后,阿耶废朝两日,又在昭陵替她造大墓,连她生前所居的寝殿,都不准人再挪作他用。
风灵模糊觉着熟谙,不等宫人带路,自上了石阶,往殿内走去。可殿内陈列又是那般豪华陌生,她将殿内幕形一点点地打量过来,陈列之物虽不似杨淑妃那边的华贵,却也是珍玩满目。
她悄悄心惊,跟着掌灯宫婢们的脚步,跨进了殿前的正门,可料想中的阴风血腥气却并未劈面而来。两列石灯高傲门延长至殿前石阶,石灯内火光正旺,氛围中浮动着油脂燃烧的暖和气味,正殿内灯火灿烂,也不知燃起了多少蜡烛,将整座昭庆殿映得如同白天。
“夫人谬赞了,不过是爷娘一时髦起随口传授过几句,并未曾当真往学里去过。”风灵谦逊地回道,自咋咋味儿,仿佛还觉不敷,便又补道:“行商之家,重在筹算运营之道,不重书礼春秋。”
“昭庆殿原是汝南公主的住处,汝南短命以后,便一向空着,再不进人。”杨淑妃道。
“有何不当?”高阳公主跪坐在妆镜一次,催问道。
杨淑妃却好似欣喜非常:“小娘子原还学过些书。”
杨淑妃接了口谕,并不觉得意,反倒笑向风灵道:“剩了我们二人,倒也不必拘着了。”遂命人撤下了场面似的食具,只留了一个稍大些的食案,两人并用一案,显着亲热无间地劈面而坐。
杨淑妃对劲地点头,催着她多吃些,心底愈发觉着这小娘子趣得紧。
杨淑妃轻抚着钗上大雁的雕花翅子,脑中将那陈年旧人的模样又重忆了一遍:“像,特别是那眉眼,身姿极似,她上马的刹时,我都恍忽了。”
杨淑妃卸去髻上钗饰的手还是不断,淡然道:“你阿耶本日心境不得安宁了,怎还会往我这儿来?常常贰苦衷沉重,只会往那空荡荡的立政殿里去坐着。”
从杨淑妃的寝殿至昭庆殿,走得慢些约莫一刻的工夫,十余名宫人掌灯将她团团围住,身后跟着寂静的女官和那两名令风灵各式别扭的宫婢。
“贤人……仿佛并未将她看作是精华夫人。”杨淑妃游移道。
风灵超出包抄她的风灯火光,公然瞥见前头院落中,若隐若现着一座灯火透明的小殿,四周黢黑,惟那小殿的灯火将在周遭晕出一圈光。风灵蓦地惊起,终是忆起了这昭庆殿缘何听着耳熟。
高阳公主去往两仪殿向李世民问了安,因他要在此见鸿胪寺卿,高阳公主不好逗留,仓促拜辞,又回至杨淑妃的寝殿等着她。
至晚,公然有内监往杨淑妃殿中来传话,说是贤人赐膳鸿胪寺卿,便留在两仪殿了,命内宫不必再等。
高阳公主年青不更旧事,亦不知白蹄乌原是精华夫人的战马,但杨淑妃拿捏她阿耶的心机,频频不错,她非常佩服。当下她亲身奉侍着杨淑妃卸下钗环发髻,命人出去替重新梳了个简朴的圆髻,这才起家告别出宫。
杨淑妃将大钗掷于妆案之上,冷声轻笑了起来:“这有甚么打紧,精华夫人也好,汝南也罢,总都是贤人内心上存着的人,他若得顺意,便也该念着我们这些人的功绩。”
“与那位夫人不像?”高阳公主未曾见过精华夫人,但她身边影象力过人的阿贞言之确确地奉告过她,风灵与精华夫人端倪酷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