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公主重新倚回车内的锦靠上,似笑非笑地将柳爽高低打量了一番,“柳公子还是着翊卫的服制更合适些,这武侯的服制便罢了罢。”
为首的柳爽虽也依礼下了马,却并不似旁人那般顺服。他的眼在风灵身上一转,风矫捷如被冰刀子扎了一下似的,阴冷生疼。
他在说“二人死状丢脸”时特地向风灵投了一眼,仿若等着看她面上的悲忿。风灵狠狠地瞪回了一眼,心底叱骂:狼心豺性的东西!死的那二人是你的远亲姑母与表弟!
柳爽与其他武侯侧身执谦逊出了道,目送高阳公主的车驾通过。风灵路过柳爽身侧时,扭头向他恶狠狠地刈了一眼,却见柳爽勾起半边唇角,双目幽冷地深望着她。(未完待续。)
风灵岂有听不明白的,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当下便静下心气,禀道:“奴本在道上走马,忽见有一匹拉了大车的马受了惊,直冲向另一驾车,眼瞧着危在朝夕,我却忍不住好管事的性子,欲上前援手,故此纵马疾走了畴昔。待我到近前,两车已然相撞,车中有两人已遭难,这原与我无关,柳翊卫误认了,绝非我惹起的祸事。”
柳爽那套大话,她全不在乎,却俄然起意想尝尝风灵的反应如何,可知进退,究竟是个如何的性子,便成心将话抛给了她。
高阳公主心内亦有一番计算,她原与息太子李承乾交好,李承乾遭免除薨逝以后,新太子李治倚重太子妃母舅柳奭,纵得柳氏一门张狂倨傲,四周安插亲信亲厚者,将她原布下的头绪拆得七零八落,恨得她每想起便牙根发痒,却也无可何如。
她眼角的余光正扫到柳爽搭在佩刀上的手,她恐柳爽先动手灭了口,便绷紧了满身,筹办随时躲让开,可待她说至那马的题目时,佩刀上的手却严峻地握成了拳,搁在刀柄上,再如何快,以柳爽的这两下子,松开拳,握住刀柄,抽出长刀,待他这一套行动做完,她早已躲得远远的。
风灵放下悬心,干脆道:“那马不对劲!不似是平白癫狂,倒像是被人下了药,现下去瞧,那马十有八九是死了的。”
车内轻笑一声,沙软的声音慢悠悠地应道:“柳公子能者多劳,东宫翊卫的活尚不敷填塞,连得摆布候卫的工夫也做了?”
风灵谨慎地偷瞥了高阳公主一眼,但见她纤细地勾了勾唇角,挑动了一下眉毛,端了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意态。
她摸不透高阳公主内心头在想些甚么,可多年的行商经历养成的直觉奉告她:这位朱紫现在定是会救她,不过是碍于身份,不好插手过火,便只瞧着她与柳爽对峙,好从旁捡漏递台阶。
柳爽的拳头在刀柄上僵了一僵,他的不安闲倒是令风灵愈发放心。她还待要说,车内沙沙地声音又起:“她善辨马,推定得理应不错,此事听来竟像是蓄意谋之,断不能使别有用心之人混在长安城内作怪。不若唤上京兆府尹的吏目,一同前去一探究竟。”
阿贞接了高阳公主的眼神,伸手将风灵搀起,低声安慰:“有话便好好地说去,如果你的错,自当领罪,如有甚曲解在里头,说开了岂不好。”
阿贞亦惊道:“小娘子家的,怎就敢纵顿时前救人?端的是大胆。”
柳爽遭她一呛,一时结舌。当朝的公主并长公主二十余,留在长安的少说也有十多位,柳爽因太子依仗,从不会将那些天家贵女放在眼里,惟面前这一名,贤人盛宠娇纵,又向来与东宫不对于,非常毒手。他虽不平,却不敢拿乔过分,只得厚起脸皮嘻笑道:“保京兆安稳,臣下向来义不容辞。”
“哦?”高阳公主惊奇地转向风灵:“竟有如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