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原是我骑射兵法上的开蒙之师。”拂耽延的口气似在说一桩极平常的事,却把风灵惊得一怔。“我该同你说过,先母曾在蔡国公府中奉养国公夫人,精华夫人亦出自蔡国公府,幼时在府内得夫人错爱,悉心把手教诲过几年。”
“贤人迎娶了先皇后,心却属意于精华夫人,实在并不非常甘心。国公夫人恐本身的亲妹之故,波折了大业,因此不乐见精华夫人与贤人有情。但是这个理?”风灵抬头问道。
风灵在他的臂弯内挪了挪身子,寻了个更舒畅的位置,好整以暇地靠了出来,一副要听一部大书的架式。“快细细说来。”
“昭庆殿诸宫人之位……”这一尊便有些古怪了,风灵拿起牌位细心翻看,手指触及到牌位后背,仿佛有刻字。她翻过牌位来看,密密地刻了十来个名字。
拂耽延回过神来,反倒笑了:“你一贯胆小如斗,这会儿惊骇甚么?摆布也回不了城,也只要在此处姑息一晚了。”
“这些是甚么人?便是昭庆殿的宫人么?”她随口问道,忽地一惊,目光投向已半隐入暗处的那最后一幅壁画,拉了拉拂耽延的衣袖:“这些人不会就是……壁画中被戗杀的那些宫人罢?”
风灵凑过甚,照着牌位上所刻念叨:“李门稚女凤翎之长生位。”与方才那一尊一样,牌位背后还模糊刻有字,拂耽延翻转过牌位,浅淡的描画陈迹,瞧着该是牌位造得了以后,自行用锋利之物描画上的,又描画得若隐若现,仿佛成心不教人知似的。
风灵环顾了一圈四周,避寒过夜倒是个不错之处,可周遭的壁画和那几个牌位,到底教她心底发寒,仿佛窥测了甚么要性命的秘辛,浑身各处皆不安。她放软了声音,娇声道:“不能稍稍徇一回私,悄悄地进城么?”
拂耽延口气中的敬意陡但是生,风灵当真地在内心头将那英姿飒爽的绝色女子形貌了一遍,再忆及壁画中所见,只觉画虽精美,却仍未将她心中所想勾画出来。
“昔年,蔡国公夫人出自余杭望族顾氏,许与你同宗也未可知,先母恰是国公夫人的陪侍。曾听先母提及过些旧事,蔡国公杜公应高祖号令起兵晋阳,国公夫人携幼妹一起跟随,便是精华夫人。当时精华夫人尚幼好武,与高祖诸公子一同习学于唐国公府内,稍长成,色彩出众,技艺了得,兵法熟稔。”
拂耽延皱着眉略沉吟了半晌,择选着要从那边同她提及。
倒悟得透辟,拂耽延心下暗赞,点头接着道:“精华夫人是以避走他处多年,投入平昭阳长公主麾下,破长安城时方与贤人合兵一处,又同经数战,奠下大唐基业。”
风灵怎会健忘,忙不迭点点头,“头一回跟着你们在伊吾道上行军时,有老府兵提及贞观前的事,记得,记得。”
不待风灵发问,拂耽延便沉沉道:“你可曾记得,我那些府兵中有老军户提起过精华夫人的话?”
风灵含笑顿在原地略思忖了一番,摆布他是不肯秉公了,她要不就冒冷单独回城,钻个空子进城归去;要不就与他在这小窟内对于一晚,顺道将这些非常之措置上一理。这奇特的统统,早已勾动了风灵的猎奇之心,显见拂耽延算是个知情的,她岂有不想刺探的理。
“李门顾氏夫人之位。”风灵轻声念了下来,壁画奇特,牌位简简朴单倒未见甚么非常。
风灵睁大了眼:“你安晓得?”
这尊牌位与之前的那几尊皆不相类,那几尊俱是为已亡故者立的往生牌位,而这一尊,倒是为祈生者安顺吉利的长生牌位。
拂耽延两眼盯着那长生牌位入迷,失魂落魄地冒出一句:“汝南公主仍活着。”面上竟闪现出多少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