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她移开目光,抬手支颐,神采安静又显得渺远,“好啊,我奉告你,我与我的兄弟们的出身与相遇的故事。”
“有一些人死去千万年,亦不会有人传说他的故事,而有一些人他们还活着时,天下间已在传诵着他们的事迹,这便是平常人与不平凡人之间的辨别。”易三看着她,“只是那些传说的事,颠末很多人添油加醋,常常已与实在相差甚远。”他说到这,眸中漾起一丝笑意,“就比如你们八人,官方有的传说你们乞丐、苦役出身,有的则传说你们是苍茫山上的神龙与凤凰之子。”
饮完一杯茶,风独影那独占的清澈而微带冷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易三莞尔:“洗耳恭听。”
当年乱世当中,攻陷城的胜利之军屡有屠城之举,但那多是遭到倔强抵当后的抨击行动,进城之时会搏斗劫掠个一两日,却只要当年浦城是整整搏斗旬日,乃至繁华的浦城成为一座空城死城,至今依未能规复元气。
目光相遇,一个静澈又深广,一个迷惑微带茫然。
易三微愣,而后明白了,看一眼身上红色的中衣,再看一眼阿谁裹在天青外袍里的女子。
易三端起茶杯,悄悄饮着,目光望向海面,波浪起伏,倏忽涌上海滩,倏忽又退回大海,如此几次,无穷无尽。
笛声微微一顿,然后变得降落,如同长长感喟,幽幽吹奏着,在夜风潮声里,显得那样的轻浅,却又那样的清楚,如同呢喃细语,和顺的带出安抚。
因而他微微一笑,道:“厥后呢?你与你的亲哥哥可有再见?”
月华之下,容如雪玉,美若霜花,可端倪凌厉,令人不敢靠近。当然她得本日之繁华高贵,可她这一起走过,所失必胜于所得。一时心头有着从未有过的酸软,想说些甚么,可出口时倒是淡淡一句:“我倒感觉红色挺好的,像火一样,让人看着便觉暖和。”
风独影的面上却反而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危急之刻,那少年把婴儿往大哥怀中一放,道我去引开他们,请你护好我的mm,若我活着我就来接她,若我死了,那你就把我mm养大以报我本日救你一命。然后那少年就跳出荒宅奔逃而去,屋外的兵士们公然追着少年去了,大哥便趁机抱着婴儿逃脱。”
风独影悄悄听着,好久,她移眸看向易三,“这事已畴昔很多年,常常想来,虽有憾痛,但亦心慰,因为我的两位大哥都有情有义。”
悄悄的,也不知畴昔多久,蓦地一声“嘎!”的啼鸣声,一只夜鸟自海面之上掠飞而过,又在冷月银辉里倏忽飞远。
“是吗?”易三闻言轻笑,他身子今后一倒,随性的仰躺于礁石上。
笛声淡淡,袅袅而止。
因那话语里的和顺,笛声变得清澈明快,光荣着她的出险,又赞美着阿谁少年。
风独影的目光穿过无垠大海,遥遥落向昔日:“在二十多年前,在北方的浦城,曾有过一次惨烈的屠城,那就是臭名远扬的浦城旬日屠。大哥便是浦城人,我也是。”
“最早碰到的是三哥。”坐得久了,风独影便也今后一倒,舒畅躺在礁石上。
易三垂眸看着礁石上的女子,她自小善于男人堆里,天然不会在乎与一个男人同躺于礁石上。心头蓦地忽松忽紧,忽酸忽甜,竟是难以辨清滋味。沉默半晌,脱下外袍盖在她的身上,“伤口虽结疤了,但女子体性阴寒,你莫躺在凉石上,裹着衣裳吧。”
在那双如水之净如夜之深的眸子里,风独影看入一份平淡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