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独影听了没有辩驳,也没有认同,只是展开了眼,望着夜空。
风独影眼眸一动,回顾,“故事?我们还活着……那些便已成故事?”
风独影的面上却反而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危急之刻,那少年把婴儿往大哥怀中一放,道我去引开他们,请你护好我的mm,若我活着我就来接她,若我死了,那你就把我mm养大以报我本日救你一命。然后那少年就跳出荒宅奔逃而去,屋外的兵士们公然追着少年去了,大哥便趁机抱着婴儿逃脱。”
“大哥先是带我逃到利城,当时候占踞利城的是马隐、马健父子,运营有十数年,还算比较的安宁。大哥便将襁褓里的玉镯、银锁、金环当掉,仗着那点钱倒是过了大半年的安生日子。大哥说幸亏我当时已有7、八个月大了,把馒头嚼碎了也能喂下去,如果个吃奶的娃那可得活活饿死了。而大哥当时才十岁,他家祖上是做棺材买卖的,城破之前也是不愁温饱的,以是他完整不善生存坐吃山空,比及银钱用完,便只能流浪乞讨过日。”
笛声淡淡,袅袅而止。
易三垂眸看着礁石上的女子,她自小善于男人堆里,天然不会在乎与一个男人同躺于礁石上。心头蓦地忽松忽紧,忽酸忽甜,竟是难以辨清滋味。沉默半晌,脱下外袍盖在她的身上,“伤口虽结疤了,但女子体性阴寒,你莫躺在凉石上,裹着衣裳吧。”
风独影目光一闪,然后移首了望夜海,神情渺远,“自此分离,大哥哺育我长大。那包着我的襁褓里藏有一枚玉镯、一枚银锁、三枚金环,襁褓的边角处以金线绣着‘浦城风氏’的字样,大哥便定我的姓氏为‘风’。”
风独影悄悄听着,好久,她移眸看向易三,“这事已畴昔很多年,常常想来,虽有憾痛,但亦心慰,因为我的两位大哥都有情有义。”
易三侧首,见两人他相隔不过天涯,当她眼睛眨动,那眼睫便微微颤抖,仿佛是风中的胡蝶,一时胸膛里传来“砰!砰!砰!”的剧跳,一声一声和着那颤抖的胡蝶……他蓦地坐起家来。
悄悄的,也不知畴昔多久,蓦地一声“嘎!”的啼鸣声,一只夜鸟自海面之上掠飞而过,又在冷月银辉里倏忽飞远。
“你也晓得,在大东之前是历经了七十多年的乱世。中原大地,盘据纷争,目前是李天子的天下,明朝便是张大王的子民,天下战役频繁动乱不安,百姓颠沛流浪民不聊生,当时候饿殍满野枯骨千里。”
高亢的笛声里,风独影目光微冷,道:“当年杨温踞守浦城,王铎攻打了七天七夜才攻陷此城,城破之日即纵兵搏斗,旬日不封刀,烧杀淫掠,无所不为。”提起当年悲剧,固然畴昔多年,她依由不得满脸仇恨,“大哥的亲人全数惨遭殛毙,只他一人躲在树上逃过一劫,那年他十岁。但那只是屠城的第一日,在厥后的那几日里,大哥东躲西窜,想逃出城去,然后有一日他为避屠城兵士而躲进了一座荒宅里,在那边他碰到了一个跟他普通大的少年。那少年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正咬破了手指喂那婴儿喝血,见大哥闯了出去,赶快抱起婴儿就要躲,可内里却传来了追兵的声音,而荒宅里四壁空空无处可藏。”
易三侧目望她。
笛声俄然变得短促,亦仿佛置身险境,焦灼不安。
可风独影的目光定定的望着远处的海面,仿佛那边有着甚么,让她没法移目。
因而他微微一笑,道:“厥后呢?你与你的亲哥哥可有再见?”
犹带男人清爽气味的外袍盖在身上,带来一阵暖意,风独影移眸,入目标倒是一片殷红,瞬即闭上双目,眉峰一蹙,“像血一样。”声音冷冷的,如同冰底流淌而过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