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前一向跟在久遥身后的侍从悄悄往殿内望一眼,见两人神采都安静,想来女王不会怪责,便又悄悄退下。
穿过天井,步下台阶,从敞开的殿门便可看到床榻上怔坐入迷的人,那抱剑而坐的孤傲姿势,刹时灼痛了久遥的眼睛,胸膛如有无形利刃翻搅,一阵阵的撕痛,却看不见鲜血。
久遥的目光自凤痕剑上移开,看着风独影,神采安静里带着深沉的痛苦,“我恨的是我本身,久罗的大难美满是我一手形成。”
“会。”
“我并不恨你。”
殿中风独影呆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心头乱绪纷繁,恰是理不清,剪还乱。
“会。”
久遥蓦地心头发酸,一股顾恤油但是生。
“我死了你会哭吗?”
她凭此剑交战天下,建不世功业,她亦是用此剑告终她独一亲人的性命。
久遥看着青鸟不由微微一笑,“想不到你我另有相见之日。”一年多的日子,已让当日东溟海边上的小鸟长成了大鸟,现在身长三尺不足,羽翼丰盈,利嘴铁爪,已很有猛禽风采。
这是一柄杀人的剑,一柄饮无数鲜血的宝剑!
久遥目光看着凤目上那如同泣血的红宝石。
殿中两人,一坐一站,一时皆无言。
凤影宫前的侍卫及侍从看到阶前立着的人皆是一愣,他们天然晓得这是清徽君,可清徽君虽是风王的夫婿,却从将来过凤影宫。一时摆布都还在犹疑着是先禀报风王还是直接迎他入女王宫中时,久遥已独自跨入宫门。
可久遥却已回身拜别,怅怅幽幽的吟道:“俯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注○8]
风独影抬眸。
青鸟一边鸣叫,一边围着他绕飞数圈,仿若在欢迎他。
“不会。”
又过得半晌,风独影起家,将怀中宝剑挂回原处。
风独影垂目沉默。
而名震天下的风王,就如许抱着她的剑,仿如抱着她的半身。
久遥看着风独影怀中的宝剑,古朴的青色剑鞘上雕着一只凤凰,凤凰的目中嵌一颗鲜红如血的宝石,形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便会展翅飞去遨游九天傲视万物。当日东溟海中救起她时,昏倒着她的手中还是紧握着的此剑,想来这就是凤痕剑。
“实在我内心也很清楚,若我们久罗族人一向占有久罗山上闭山锁族,大东是容不得国中有国,总有一日会要派兵踏平了久罗山的,就如同你们征服北海一样。”久遥眼中的痛苦更加深重,“但是……山尤部族就仿佛是另一个久罗族,本是无忧无虑,恰好祸从天降。”
“好了,好了。”久遥笑着挥挥手,青鸟才是飞回梧桐树上。
“本王不哭。”风独影下颔微抬,天然透暴露傲气。
风独影悄悄的听着,悄悄的保持着抱剑而坐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