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相握的刹时,丰极一颤,然背工腕一动,反握住她的手,目光低垂,如自语般轻噫着一声,“穷此平生,终难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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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风独影开口,“四哥,纵天下人恨你怨你恼你,我却从未有过。自我有影象以来,我便敬你慕你,人间虽男儿万千,却无一人及你,便是今时本日,我依不改初志,四哥永久是我心中胸怀天下有情有义睿智无双的第一豪杰。”
两人目光相对里,心头千思万绪百转千回,往昔就仿佛指间的水哗啦啦流淌而过,脑间依罕见幽幽反响荡起。
如许的话,她也从未曾说出口,此时现在,低不成闻的轻语,仿佛是说给本身听,又仿佛只是脉脉诉与劈面的人听,出口的刹时便已化于风中。
丰极跨上坐骑,骏马不由得仰首长嘶,仿佛迫不及待想要放蹄奔去,丰极勒住缰绳,看着河边的风独影,犹疑半晌,开口道:“清徽君,他……”只道了个名字,便收了声,想说清徽君是胸怀磊落之辈,想说他待你亦情深义重,倒是如何也说不出来,仿佛黄莲锁喉,苦不堪言。
“久遥是顾云渊,顾云渊是久遥。”风独影唇角微勾,想浮一抹笑,却终是失利。
瞥见火线的界碑,丰极才是勒马,缓缓回顾凝睇青州。
凤凰落时,他就是梧桐。
“七妹……”丰极看着天涯之间的女子,因着伤病,她纤瘦惨白,不堪罗衣,非昔日阿谁气势凌人光彩夺目的凤凰,肉痛之间蓦地想起少时读过的一阙词。
丰极微怔,看着她。
丰极渐渐敛笑,抬目望向火线。
这短短一语此中深藏的意味,这人间约莫也只要丰极明白,念及往昔,念及风青冉,想起久遥说过的话,贰心头一窒,握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七妹,不要再想着那件事,我想他从未曾怪过你,也信赖他不肯你余生都为此痛苦。”
相视半晌,风独影起家,移步走近,天涯之间,她微微抬头看着丰极,凤目萦着脉脉柔光,“四哥,我就送你到此,只愿你我终有一日能澜河之上乘船观雪,垂钓烤鱼。”
凤凰飞时,他就是天空。
“好。”丰极也放开了黑马的缰绳。
“这条澜河起于昆梧山,直通雍州、青州,直入碧涯海。”丰极抬目眺望河水南下。
我宿世、负你愁烦债。便苦恁难开解。 【注○1】
杜云岫无声地点头。
两人并肩徐行走向河边,春季的丽阳洒落于宽广的河面,仿佛飘散着无数的金子,浮光璀粲,几只水鸟清啼掠过,然后敛翅飞落于河岸边的芦苇上,秋风荡起时,河边落木萧萧,枯叶如蝶般随风而去。
【注○2】李白《赠饶阳张司户燧》
那句喃语如此的轻,可风独影还是听到了,顿时一呆,怔怔看着丰极,然后伸过手,牵起他的手握住,“四哥,你不要如此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