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龙荼领命出帐。
“部属知罪。”龙荼跪地昂首。
可徐史还是直言道:“陛下,当时环境危急,柳都尉此举是为救渔船上数百将士,其有功无罪!”
柳都尉被那一声暴喝直吓得身子一抖,赶快道:“万幸当时有海神来临,救起了将军。”
东始修低着头看不见神采,只是抬手挥了挥。
“嗯。”东始修揉揉鬓角,刚才一场肝火仿佛烧心裂肺,现在只是怠倦不堪。“另书记天下:救风将军者重赏令媛,安然送回风将军者朕许以官爵。”
“陛下要斩臣,也请容臣把话说完。”徐史仰首直视大东王朝的至尊。
帐外静了下,然后传来细细言语声,接着龙荼再次传话:“陛下,公主说有要事相商。”
“你也退下吧。”东始修挥了挥手。
只一句,却若泰山压顶,令一旁的徐史及蒲伏在地的柳都尉都感觉身上仿佛承了千斤万担,转动不得。
“朕管你急甚么!奉告朕,厥后如何?!”东始修暴喝一声。
龙荼掀帘而出。
“臣辞职。”徐史躬身退下。
“是。”龙荼先将帐中清算了一番才退下。人走至帐门前又留步,回顾看着椅中阿谁眉头舒展心神不宁的男人,忍不住安慰道:“陛下,风将军定会安然返来的,您勿须忧心。”
“臣与将军一起追击北海王,一向追到了北海边,那北海王备了船逃脱,因而将军与臣等征得渔船追出了北海,未曾猜想,那日天气突变,海中交兵之时风狂浪涌,将军击沉了北海王的座船,可那船沉下时船桅直冲我们的船砸了过来,将军为救船大将士不慎受伤落海,臣等想要救回将军,但是……但是……”柳都尉思起海中景象顿悔痛难禁,哽咽难语。
“臣罪该诛!臣愿以死赔罪!”柳都尉叩首于地。
那声音冷若严霜,挟着砭骨割肤的寒意,直冻得帐中三民气颤魂抖。
顿时,帐中几颗被吊得老高的心都悄悄放回了原处。
“好啊!你倒是知罪啊!朕就……”
八月十三日,戌时。
帐中一时沉寂,然后只闻得一声悄悄的长长的感喟。
东始修目光一扫,便神采一变。此人他认得,是凤凰儿麾下颇得她重用的柳都尉,可现在他衣甲上沾着干枯了的血渍,手中抱着头盔,鬓发狼藉,面色惨白如纸,一派狼狈凄惶的描述。
“你竟敢出言训朕!”这刻,东始修斩他一百遍的心都有了。
一句话听得东始修心惊肉跳,暗中握紧了双拳,“如何回事?”莫非凤凰儿打了败仗?这是不成能的事!
东始修目光扫过地上的两人,神采安静,仿佛已规复为常日贤明神武的大东天子。“柳都尉,徐卿说得对,你有功无罪,等回帝都后,朕必论功行赏。”
“臣……”柳都尉被吓得身子一抖,“臣等回到岸上后,本想去找寻那艘船,可杜侍卫说他领人去找,让臣先回报陛下。”
“厥后那些巨鱼又拉着船走了,把将军也带走了,我等如何喊也没有应对,而那刻随船的渔民道暴风雨即要到临,我们必须从速回岸,不然便是船毁人亡,臣万般无法下,只得掉船回岸。”柳都尉低着头道。
“你说甚么?!”东始修瞪着顾云渊,胸口短促起伏,显见是大怒不已。
帐门掀起,一人吃紧走了出去。
就仿佛是有甘霖浇息了大火,有清风吹过了炎原,本是大怒欲狂的大东至尊刹时褪去了肝火狂色,气味渐渐陡峭,目光垂垂腐败,而帐中那压着的千斤万担笼着的森酷寒气亦似被无形的手拂去了,一时海阔天空风平浪静。
他一小我坐在帐中,想着玉师,想着当年,想着几兄弟,想着受伤的风独影,想着那救风独影的奇特男人……悄悄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帐外俄然传来龙荼的声音:“陛下,璇玑公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