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是那里?她移目环顾一圈,只见屋中非常的粗陋,除了身下床榻,便只一张方桌,两张矮凳,四壁空空的。
火线是浩大的夜海,月光照在海面上,波浪涌动间便层层波光闪动,仿佛是一片无垠的银色光海。如许的海天月色,她还未曾见过,倒是别有风味,一时看得心旷神怡。
许是那人的笑让民气神镇静,风独影唇角微弯,亦勾一抹淡笑,“多谢。”只是这一笑却引得脑袋作痛,先前为笛曲所迷,而后又专注于说话,倒是忘了头上的伤了。
不幸纵横疆场合向无敌的风将军,现在看着劈面的人,竟是束手无策。
风独影跟在他身后,想起先前他吹的笛曲,问他:“你吹的曲子叫甚么名?”
风独影看了他半晌,然后没有再诘问,只是淡淡点头,“我姓风,排行第七,你唤我风七就是。”
如许的日子里,在北海玹城,北璇玑正对镜理妆,唇边衔着一抹轻柔淡笑,铜镜里却映着一双冰冷的眼睛;风影将军的营帐里,东始修悄悄坐着,身边龙荼正向他禀报;在帝都,丰极几兄弟正在景辰殿措置政务;而在这东溟海边,只要出海捕鱼的渔民与屋前补网的渔妇。
风独影现在闻着香,倒真感觉饿了,便也不客气,走至桌前坐下,拾起筷子便吃起来。
风独影一说完便复苏过来了,只是话已出口没法收回,正不安闲间,听得这声略显降落的感喟,模糊感觉有些耳熟,只是这张脸倒是全然陌生的,至于笛音……她看着那人的衣袍与身形,心头一动,“那日癸城外吹笛的便是你?”
“应当没事。”他据实答道,“那日你受伤落海,你的部下想救你,何如风波太大没法靠近。厥后我虽救起了你,但暴风雨即要到临,风波里多逗留一会便多一分伤害,以是只好先回岸,远远的曾见你的部下亦掉船归去,想来都安然抵岸了。”
礁石上的人看着她,悄悄感喟一声,转眼他面上又浮起笑容,但极其浅淡明显是不想再暴露酒窝,却和顺如现在的夜风,“你的伤吹不得风,还是进屋的好。”
“喔。”放下碗筷的风独影点点头,这一点头便感觉脑筋又重又晕,更仿佛有甚么东西在敲打一样的疼痛,不由得抬手撑住脑袋。
易三看她那样,起家走至堂屋后边,半晌便端着一碗药返来,道:“你喝完了这碗药后再去安息。”
易三只是将药碗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冲她微微一笑,仿佛说:我不会强压着你喝的。
易三闻言又是一笑,眼中一片了然之色,“那好。风七女人,彻夜虽是月色不错,但你的伤若吹风久了恐落下病根,以是让鄙人替你带路回屋如何?”他说动手一摆做出恭请的姿势,笑意盈盈里自有萧洒不拘的风采。
“《解忧曲》。”易三答道。[注○1]
“都是海幺叔捕了鱼换的药,幺婶守着火熬个多时候的。”易三闲闲淡淡抛下一句。
“多谢中间拯救之恩。”这刻神智复苏,天然晓得海中见着的不是勾魂使者也不是天上神明,而是面前的人。
易三点了灯后便轻步走到堂屋后边,掀了帘子出来,不一会儿出来,手中端着一碗饭一碗鱼,摆在屋正中的四方桌上,“你睡了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也该饿了,这是幺婶特地热在锅里的,就担忧你醒来饿着了。”
冷静想着时,不知不觉便走到了。
看惯丰极多年了,不管他笑与不笑,都是那样的完美,以是这刻她忍不住喃喃道:“你还是别笑了,多糟塌这张脸啊。”
最后风将军起家,丢下一句:“头痛,睡了。”便敏捷回房,仿佛恐怕身后又冒出一碗海幺叔一日劳作换来的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