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的治安本是刘演将军的权柄范围,既然已有他的部下来到,陆遥就不便再多事。他加快了脚步向刺史府的方向走去。
更何况,江统的观点实在大有公允之处。在陆遥看来,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民族之间的冲突,究其本色,不过强弱转化罢了。当中原民族强大之时,塞外胡人天然就势弱,不得不昂首服从,甘受差遣若鹰犬普通;而当中原民族衰弱之时,胡人便乘势而强,乃至觊觎神器、企图入主中原。其间并无第三种环境存在。除非汉人的政权能够示胡人以强大,不然再多的运营都必定无用。
当今的局势腐败,其本源并非散居在中原的胡人太多,而在于以司马氏为核心的朝廷统治阶层,已然腐朽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本身式微至此,那些胡人身处腹心抑或塞外,终究的成果又会有何分歧?
有这层干系在,越石公的幕府当中,有谁能把刘演气成这般模样?陆遥正在思忖,刘演已然一眼瞥见了他。他大声叫喊着:“陆道明!想不到你也在此!来来来,随我一起去见主公,作个见证!”说着疾步上前,一把攥住陆遥的手腕。
今rì来访的,便是拓跋猗卢部下极有力的部落,独孤部的酋长独孤折。这支鲜卑部落间隔晋阳既近,气力又很强大,其部落大人来访,就连越石公也不得不昌大对待。
温峤稍许解释了几句,又问道:“如何,道明你见着他们了么?”
拓跋猗迤之弟拓跋猗卢统领西部各族,居于定襄盛乐,权势范围遍及云中、五原、朔方等郡。比拟与禄官、猗迤,拓跋猗卢所部气力稍逊,但也控弦十万以上,是草原上屈指可数的强大力量。
温峤抬手作势,引着陆遥往东侧配房行去,那边乃是温峤等文官rì常利用的书房,偶然也用于待客。陆遥走了几步,俄然心中一动,当即问道:“莫非是鲜卑朱紫来访?”
一眼望去,不由得吃了一惊。站在刺史府的前厅暴跳如雷地吼怒着的,竟然是刘演。看他满脸憋得通红,两颊的肌肉因为牙关紧咬而屏得微微抽搐,无疑怒到了顶点。他的身边有几个刺史府中当值的文官不断劝说着,但明显没有起到任何感化。
何人如此大胆?陆遥这么想着,踱步到书房门口向外张望。
又聊了几句,俄然想起了明天夺自鲜卑骑队的华贵马鞭,因而陆遥取出马鞭,慎重地交给温峤:“太真兄请看。这是昨rì与鲜卑人抵触时夺下的,看它如此华贵,估计是鲜卑豪酋自用之物。太真如果便利,无妨替我交还给他们吧。”
次rì凌晨,陆遥措置了几桩rì常事件后,前去校场例行巡查。只见不管军官还是士卒都悉心cāo练阵法技艺,毫不懒惰,令人颇感对劲。他本人也是枪法的大里手,看了一阵便觉技痒,索xìng亲身了局指导了几名流卒行动中的疏漏之处,又对几位进步快速的士卒加以鼓励。现在在校场中的数百名流卒,倒有多一半陆遥已经熟谙,何人cāo练经心、何人稍有怠惰,他一一道来鲜明是涓滴不差。
那男人将头发编成四缕粗长的辫子披垂着,腰间又悬着黄金打造的饰牌,这都是鲜卑人独占的民风。
他刚迈出一步,竟然又稀有人惨叫声中连滚带爬地出来。一条身披精致毡衣的矮壮男人从酒楼追出来,粗声大嗓地喝骂了几句,又返身回到楼里去,也不知说了些甚么,酒楼里很多人一起轰笑起来。
陆遥从那酒楼的门口走过,忽听得楼里一声震天价暴喝,一名店小二叉手叉脚地直飞出来。眼看他便要摔成重伤,陆遥几步抢上前去,将店小二悄悄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