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摇了点头:洛阳城里那些肮脏,关我甚么事?
“陛下,天之子也,百姓吏民,陛下之子也。老高你如果再敢笑,我只好治你犯上不敬的大罪。”陆遥叹着气道:“你们几个,还是该干吗干吗去吧!老薛你等等,一会儿陪我同去领受军器。”
世人木然地点点头。薛彤把碗搁下,转头去看窗外的白云;沈劲仿佛在数空中的蚂蚁;高翔的哈欠打了一半,悻悻地憋了归去;而邓刚沧桑的面庞显得格外板滞,发明陆遥盯着他看今后,他沉吟了半晌才勉强道:“嗯……啊……将军所言甚是!甚是……”
公然,就连最为慎重保守的邓刚,都对这位天子没有甚么豪情呢。陆遥不由感喟。
匠户营是在原有晋阳铁官的根本上筹建起来的,首级是一名铁匠徒弟,姓韩,约莫四十来岁春秋。多年来的烟熏火燎使他看来比实际春秋衰老的多。这一家人本来是某豪族的凭借民,这些rì子温峤按照越石公的要求清理豪族部曲,将多量百姓重新编入黄册,这家人就从坞堡迁来了晋阳。因为这位韩铁匠技艺极其jīng湛,他的三个儿子也各有独到的打铁工夫,故此承担了为雄师制造军器的任务,带领着遴选出的数十名学徒rì夜完工。
“他娘的,你们个个都装吧,老子可憋不住了!”高翔xìng子最急,终究忍不住喝道:“死了就死了呗,服个屁丧!这个痴人天子死了,老子哭不出来,反而想笑啊!”
陆遥干咳了几声,接着说道:“陛下驾崩,普天同悲。按事理,大师是要斩衰服丧、痛哭记念的……”
被换做小三儿的是韩铁匠的三子,一个乐呵呵的健壮少年。他往黑洞洞的铺子深处掏摸了一会儿,一手一个提了两个麻布口袋出来,接着返归去,又提了两个口袋。如是来回了几次,陆遥面前便多了十个粗布口袋。韩家老三将口袋一一解开,内里便有闪动的寒光暴露来。
陆遥仿佛已经与这铁匠一家混得熟稔,隔着老远便唤道:“韩徒弟!韩徒弟!我要的东西好了没有?”
信使除了通报新君即位的动静以外,也带来很多别的信息。比如,有关于前任并州刺史司腾的,他在狼狈流亡邺城以后,竟然还升了官,现在乃是东燕王、车骑将军、都督邺城诸军事了。又比如,青州妖贼刘伯根败死以后,又有巨寇王弥自称征东大将军,接连攻破青徐二州城池;太傅司马越委派公车令鞠羡率军征讨,成果被王弥击败,鞠羡被杀。在悠远的西南,自称成都王的氐人李雄已经正式称帝,国号为成,以范长生为六合太师、丞相。
陆遥点头道:“千真万确。去岁十一月六rì夜,陛下身材不适,次rì即崩于显阳殿中。又三rì后,皇太弟即位,改元永嘉,故此本年即为永嘉元年。洛阳朝廷早已遣人通传天下,只是匈奴猖獗,隔断并州路途。信使展转绕行,故此耽搁。”
“陆将军,这些就是您定制的大枪枪头,纯用上好的jīng铁打造,共四百个,每个重三两五钱不足,合计用铁八十八斤。烦请您验看。”
这位孝惠天子可谓是亘古未有的昏庸无能之君。究竟上,他底子就是个智力低下的痴人,仅仅作为诸侯王争权夺利的傀儡而存在着。他在位的这些年里,大晋王朝用没法设想的速率完成了从治世到乱世的窜改。传达他的死讯时,陆遥本人都忍不住有种轻松感,而军官们的反应也和陆遥近似。
听得他越说越特别、越说越大声,的确状似癫狂,世人面面相觑,还是薛彤及时反应,虎扑畴昔将他的嘴捂上。
“直娘贼的,狗天子!死得好!哈哈哈!”他咚咚地拍着桌子大吼:“这天子在位十几年,我们有过半天安生rì子么?宗室争权、狗官当道、胥吏横行、天灾不竭、兵荒马乱……娘的,他死了今后,我才感觉有点盼头啊!”因为出了郭家坞堡那档子事,这几天他的表情始终不太镇静,现在的大喊小叫,倒是个很好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