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薛彤问道:“如何说呢,那位就这么……呃……驾崩了?”
陆遥点头道:“千真万确。去岁十一月六rì夜,陛下身材不适,次rì即崩于显阳殿中。又三rì后,皇太弟即位,改元永嘉,故此本年即为永嘉元年。洛阳朝廷早已遣人通传天下,只是匈奴猖獗,隔断并州路途。信使展转绕行,故此耽搁。”
匠户营是在原有晋阳铁官的根本上筹建起来的,首级是一名铁匠徒弟,姓韩,约莫四十来岁春秋。多年来的烟熏火燎使他看来比实际春秋衰老的多。这一家人本来是某豪族的凭借民,这些rì子温峤按照越石公的要求清理豪族部曲,将多量百姓重新编入黄册,这家人就从坞堡迁来了晋阳。因为这位韩铁匠技艺极其jīng湛,他的三个儿子也各有独到的打铁工夫,故此承担了为雄师制造军器的任务,带领着遴选出的数十名学徒rì夜完工。
别的另有木工、制弓徒弟等数十名工匠也配属在匠户营以内。为了包管雄师所需,乃至另有超越两百名壮丁在这里退役,处置各种重体力的帮助事情。
离了铁匠铺子已远,韩铁匠俄然从后吃紧追来:“陆将军,老儿我差点忘了……那灌钢之法已有些端倪,您如果有空,还望多来指导指导!”
这些动静都不能让人镇静,陆遥也懒得传达,便让世人草草散了,拉着薛彤往虎帐外去。
陆遥摇了点头:洛阳城里那些肮脏,关我甚么事?
“陛下,天之子也,百姓吏民,陛下之子也。老高你如果再敢笑,我只好治你犯上不敬的大罪。”陆遥叹着气道:“你们几个,还是该干吗干吗去吧!老薛你等等,一会儿陪我同去领受军器。”
天子陛下驾崩的背后,恐怕有着不那么纯真的内幕。这位痴人天子近年来独坐庭掖,举凡宿卫、禁军、内廷奉养人等,绝大部分都由东海王司马越把握。东海王独揽朝廷大权,时人觉得其威势胜于cāo、莽。这等罕见的权臣,即便鼓起“彼可取而代之”的动机,也是常理。说不定……
陆遥仿佛已经与这铁匠一家混得熟稔,隔着老远便唤道:“韩徒弟!韩徒弟!我要的东西好了没有?”
“哦。”薛彤点点头,端碗喝粥。
陆遥点头道:“称不上谙熟,不过是稍有浏览。昔年我在洛阳时,曾见将作监的名匠以秘传之术制造铁器,其法与常用的锻打之法分歧,故此在韩铁匠面前提了几句罢了。若果然能据此产出优良的兵器,我倒要喜出望外了。”
被换做小三儿的是韩铁匠的三子,一个乐呵呵的健壮少年。他往黑洞洞的铺子深处掏摸了一会儿,一手一个提了两个麻布口袋出来,接着返归去,又提了两个口袋。如是来回了几次,陆遥面前便多了十个粗布口袋。韩家老三将口袋一一解开,内里便有闪动的寒光暴露来。
现在韩铁匠正全神灌输地在火炉边繁忙,他右手提着一柄锻锤,左手用铁钳紧紧夹住块铁料缓缓翻动。他的大儿子**着筋肉虬结的上身,挥动着三十多斤重的铁锤奋力敲打着;而二儿子缓慢拉动着风箱,吹动起炉中的火苗升腾,把铁料烧作了通红。固然现在是寒料峭的时候,这父子三人却无不挥汗如雨。
陆遥点头道:“韩徒弟的技术我天然信得过,何必验看……”遂与薛彤各提了五个口袋拜别。
陆遥点头道:“这灌钢法我也是道听途说,那里谈得上指导韩徒弟。今rì另有他事,过几rì待我得暇,你我再共同研讨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