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木修面色乌青,姬清不再与他废话,收回如银铃般动听的笑声,大步走出了暖阁,“哐”地一声合上了木门。
小乔不疑有他,娇声一应,接过周婶手中的汤碗,挞着绣鞋向客房走去。待小乔的身影消逝在了视野中,周瑜才转头对鲁肃道:“子敬兄,请。”
周瑜站在檐下谢客,看小乔巧笑嫣然,引得世人几次侧目,心下很有些不是滋味,朗声打断了两人的谈笑:“婉妹,婶婆的汤快做好了,你去端去与乔夫人罢。”
姬清不屑地“嘁”了一声,将手中葵扇冲长木修重重一扇:“你可别忘了我们千辛万苦来此处的目标!”
与门口的热烈截然相反,望春楼二楼暖阁门窗紧闭,暗淡得如同半夜。长木修寂然靠在椒土和成的墙壁上,身侧放着几个炭盆,星点的火光映着他惨白的脸颊,令他看起来狰狞又俊美,如同《山海经》中最标致的异兽毕方。
“夫人无碍,只是太累了,这会子没力量说话了。”
周瑜澄彻的嗓音虽在说着训戒之语,却暖和恼人,透着担忧。这类被他放在心上的感受很令人回味,但小乔明白,他更担忧的是大乔的安危和孙策的子嗣,她小脑袋一偏,哽道:“我是不该由着姐姐的性子,可她真的太在乎姐夫了,事事以他为先,我底子劝不动她,只能尽本身所能庇护她……我真的特别后怕,如果昨日来拍门你不在,我真的不晓得该如何办了……”
客房旁侧的书房里,周婶奉来一盆净水,放在木案的一角。小乔乖乖坐在木案旁,两只小耳朵却立着,时候谛听着大乔的动静,直到周瑜拉过她的双手,小乔才遽然回身,透过蒸腾的水汽,看到他骨节清楚的大手将本身的双手按入铜盆中,细细擦拭着,冻裂的疮口脱落尽黑鸦的浑浊,在清澈的水中漫散思缕血痕,鲜明绽放瑰丽残暴,如少女的苦衷。
几今后,年关践约而至,横亘多时的风雪终究停了,巢湖上冰皮乍解,又是一派江南湖光山色。
周瑜见小乔吃痛,俯身悄悄吹着她的伤处,耐烦地一点点持续为她措置伤口。他温热的呼吸如兰清冽,又如东风拂过杨柳,让小乔筋骨酥软,她垂下红如盛放蔷薇的小脸儿,不敢去看周瑜,可铜盆中亦是他清俊的倒影,小乔忍不住痴痴凝睇。
这话问得小乔一头雾水:“修哥……啊不,我这几日未见太长木修。”
“我姐姐呢?我姐姐如何?”
长木修蓦地一抬眼,眸中似有冰凌炸碎:“滚!”
偏生赶上寒潮来袭,天降大雪,长木修的左臂有旧伤,如许的天底子转动不得分毫,他只得暂将小乔的事放下,回吴郡姑苏姐姐这里疗养。
长木修身材里的寒症复被冷风勾起,呛咳很久方休,他脸颊潮红,眸子里却闪过几丝笃定断交,抬手将身侧白玉棋盘上对阵的“帅”子吃掉,恨道:“万事皆在我料想当中,唯有她……”
小乔这般想着,心头不由又添丝缕怅惘,她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得周瑜说道:“我晓得乔夫人担忧伯符,不肯将有孕之事奉告于他,怕他在疆场用心。可你总不该瞒我,我莫非不体恤伯符,不担忧乔夫人吗?昨夜多亏你们来居巢寻我了,可如果我带着婶婆与哑儿去了丹阳,你和乔夫人如何办?”
木质拉门“吱呀”一声,姬清拖着长长的裙裾,手摇葵扇走入房中,看到一脸寂然的长木修,哑但是笑:“你也太蠢了,对于个毛丫头哪需费这么大力量?你把她捉来,姐姐这里有的是让你们两情相悦的药……”
丹阳驻军处,长史张昭措置罢公事,明月已沉下西窗,他才欲起家舒活两下筋骨,又有军报传来,而送信的恰是留在此地学认字的吕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