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混账东西!”贾母冷哼一声,却未曾重视到她这话一出,那拉淑娴目光里闪过了一阵阴霾。贾母尚不自知,仍然虎着脸道,“你可知,政儿俩口儿搬去荣禧堂乃是我授意的,怎的,张氏你有定见?”
那拉淑娴轻笑一声:“老太太的意义是,亲眷之间无需在乎这等礼节?”
甭管贾母平日里有多偏疼眼,贾赦身为人子,这最根基的孝心还是有的。虽下人们说的不甚清楚,可想也晓得,若非产生了要事,贾母才不会想起他,更不会派人守在大门口等着他。
“你说甚么?!”王夫人霍然起家,遂立即想到这里是荣庆堂,当下又坐了归去,只拿帕子轻拭眼角的泪珠儿,哽咽着道,“我知大嫂您出身崇高,却也不能这般平白作践人。母亲,您可得为我做主呢!”
荣庆堂里,贾母虎着脸坐在上首,身后是颇得贾母信赖的大丫环珍珠,右手边是哭得肝肠寸断的王夫人,而下首立着的倒是荣国府大太太和其奶娘张嬷嬷。
王夫人噗通一声,给跪了。也是等膝盖落地以后,她臊得满脸通红几欲滴血。想她也是金陵四大师族之一的王家嫡长女,可就在方才,听得那拉淑娴那忽的拔大声音的话儿,竟是一下子没能忍住,不由得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了地上。等她回过神来了,除了臊得慌,更是有种打从心底里升起的屈辱。
“大老爷您可总算是返来了,小的在这儿恭候多时了。”
那拉淑娴淡然一笑:“老太太您经验的是,我原不该同弟妹普通见地的,毕竟弟妹出身不高,娘家又是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来女戒之类的书也未曾看,自是不懂何为礼数何为长幼有序。只是,我到底身为长嫂,弟妹有错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睬。罢了,今个儿便看在老太太您的面子上,免了弟妹不敬之罪,只此事可一不成再,还但愿老太太您能给弟妹拨一个教养嬷嬷,也免得下回在外人跟前失了礼数,届时倒是扳连全部荣国府丢了颜面。”
贾母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伸脱手指遥遥的虚指着那拉淑娴,满脸的羞愤愤怒:“张氏!”
那拉淑娴对劲的点了点,刹时将通体威压散去,低笑一声:“我晓得本身乃是一品诰命夫人,弟妹只是五品……不过,我们到底是妯娌,今后只许见礼便可,无需行这般大的礼,毕竟现在离年节尚早。”
贾母的目光在那拉淑娴和王夫人面上游移着,半响才道:“这话怎讲?”
“老太太万福金安。”一样的先礼后兵,那拉淑娴做的要比贾母好多了,起码她在见礼时,还不忘保持面带笑容,一副诚意满满的模样。
王夫人气得胸口阵阵翻滚,咬着牙才将哽在喉咙口里的血强行咽了下去,只两眼含泪的望向了上首的贾母,将一个受尽委曲的小媳妇儿归纳得惟妙惟俏。
“回老太太的话,本朝法规,儿媳妇当向婆母施礼,这弟妇却也得像长嫂见礼。弟妹入门五年,我原只当她年事尚轻,未曾与她多计算,眼看现在连珠儿都要进学了,她还是这般……罢了,原是一家人不讲那两家话,只当我没说罢。”
“哼,本来你晓得?”贾母反问道,“进门好几年了,我也是直到今个儿才晓得,你大太太竟是如此威风!竟是派人冲到荣禧堂里头给你弟妹没脸!”
话音刚落,站在那拉淑娴身后的容嬷嬷便略上前一步,正色道:“太太唤你起家,免礼了。”看向王夫人的目光如同在看宿世宫中随便掐死的小宫女普通。
傍晚时分,贾赦打外头返来,远远的就瞧见一群人拥在府门口,待一走进,尚未上马便听得府中下人七嘴八舌的唤了起来。见状,贾赦很有些发懵,好半响才上马甩了缰绳,大步流星的往荣庆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