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候,初梦只觉身边的湖色变了景,薇薇草木与这湖水普通似地动山摇正在崩裂,而她则堕入脚下碎裂出的深渊中,极速下坠,周身由暗中所监禁。放勋也未曾想初梦会这般把持不住,几乎软倒于地上,便伸手上前扶住了她,原是她对谢扶瑄用情至深,超乎设想。这一点,就连初梦本身也始料未及,先前莺浪来招摇传话时,她心中已然做了筹办,又道是维桢与扶瑄假以光阴便要赐婚,这般饮乐实在乃道理当中。但真逼真切见到时,虽与设想中的并无太大不同,初梦却仍情难自禁,心泪成灰。
只见扶瑄缓缓抬眼,手循着酒觥缓缓上举,紧接着,他的长指碰到了觥壁,随即,全部酒觥握入他手中。扶瑄缓缓抬头,将酒送下肚内,殊不知不远处,初梦也悄悄将泪咽下肚内。
大略又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屋苑外来了一通细碎而孔殷的行动声,初梦欣喜去瞧,但听了半晌,觉其声并不似扶瑄,扶瑄应不会有如此轻浮的步子,正往外走,却见莺浪已然在厅前立定了。
不知不觉间,竟至湖边来了!
正在此时,却听湖心亭那头传来一声令。维桢扬声道:“莺浪,扶瑄公子醉了,将她送去我那处罢。”
“初梦心中已有旁人,再容不下第二个。”
二人走着走着,却见四周愈发亮堂起来,似有光晕如梦似幻朝此处渐渐感化过来,初梦抬首止步,扒开树丛而眺,那摇摆中的光影,正自粼粼湖面中倒影而来。
穿越于密丛间,初梦并未透露半个字,只面无神采地疾行着,放勋昂藏七尺,天然迈步更大,只稳稳地跟从在初梦身后,不急不缓。二人所行此处,人迹罕至,草也长得更葱茸些,二人寂静不语,但听足边草丛与履摩擦沙沙作响,间或又填了些虫鸣之声,更显岑静。
天气完整暗了下来,月影初挂枝头,扶瑄未在的屋内只感觉更是清冷,初梦忙去剔烛掌火,将这卧房照得更通亮些,静候扶瑄返来。
“公子在笑我。”初梦道。
而当初梦回了屋苑,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却发觉苑内里外并无一人,大门空敞,要说维桢她归去了也是道理当中,而扶瑄现在遵循平常,总会在卧房看书,边候着初梦一道用晚膳。
“谢王公子,初梦没事。”初梦轻促了一下鼻息,撇开放勋的手,扶着树干朝另一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