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微微收紧了眉头,也同时收紧了心,咬着唇于灯火阑珊处窥视着,任凭夜色掩蔽她的落寞。放勋在她身后,一同望着,于寂静中却勾起唇边一丝微微含笑。
穿越于密丛间,初梦并未透露半个字,只面无神采地疾行着,放勋昂藏七尺,天然迈步更大,只稳稳地跟从在初梦身后,不急不缓。二人所行此处,人迹罕至,草也长得更葱茸些,二人寂静不语,但听足边草丛与履摩擦沙沙作响,间或又填了些虫鸣之声,更显岑静。
正在此时,却听湖心亭那头传来一声令。维桢扬声道:“莺浪,扶瑄公子醉了,将她送去我那处罢。”
“初梦心中已有旁人,再容不下第二个。”
“公子在笑我。”初梦道。
放勋笑笑,道:“不急。”又抬眼环顾了卧房四壁,那一案几近未动的菜碟仍规规整整摆在那边,便道,“我瞧你这屋内也怪冷僻的,你心中那人一时三刻也回不来,不如与我一同去外头逛逛,也好排解你心中沉闷。放心,此番漫步,放勋发乎情,止乎礼,毫不会做半点逾矩之举。”
莺浪轻笑一声,道:“湖心亭中正与我家蜜斯饮乐呢。”莺浪细眉横挑,洋洋对劲,似她亦跟着仆人叨光普通。
初梦低“哦”了声,谢过莺浪,将她送至屋苑外,返身回屋,忽的心中油但是生一股物是人非的悲惨,卧房还是那间卧房,床榻还是那章床榻,可扶瑄不在,已然不叫作家。
不知不觉间,竟至湖边来了!
只见扶瑄缓缓抬眼,手循着酒觥缓缓上举,紧接着,他的长指碰到了觥壁,随即,全部酒觥握入他手中。扶瑄缓缓抬头,将酒送下肚内,殊不知不远处,初梦也悄悄将泪咽下肚内。
“谢王公子,初梦没事。”初梦轻促了一下鼻息,撇开放勋的手,扶着树干朝另一处走去。
“敢问莺浪姐姐,扶瑄公子安在?”
紧接而来一阵熟谙的轻浮行动声,自九曲连桥这头传至湖心亭那头,初梦却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澎拜之情,箭步而出,拦在了九曲连桥口——几人下湖心亭的必经之路上。
二人各怀苦衷朝出了长公子屋苑,初梦为避人耳目,发起了一条青石小径去走,她不想再被人目睹他与放勋有何牵涉,继而传出那些风言风语,放勋知她心中顾虑,也便欣然同意。
天气完整暗了下来,月影初挂枝头,扶瑄未在的屋内只感觉更是清冷,初梦忙去剔烛掌火,将这卧房照得更通亮些,静候扶瑄返来。
大略又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屋苑外来了一通细碎而孔殷的行动声,初梦欣喜去瞧,但听了半晌,觉其声并不似扶瑄,扶瑄应不会有如此轻浮的步子,正往外走,却见莺浪已然在厅前立定了。
维桢又与扶瑄飨了一觥酒,口中似说着甚么,又媚笑了一阵,扶瑄饮了下去,维桢又满上了一觥,却端起酒觥忽的起家,去至扶瑄身边落座,媚笑着倚入他怀中,与他劝酒。
远处亭中二人并不知此处有人窥望着,仍作谈笑风生。虽远隔着一镜湖绵,扶瑄侧身朝着初梦,她望不逼真扶瑄面上的神采,但能从二人姿势大略断言是欣然畅怀的。
初梦于远处目不转睛的望着,瞳人颤抖不已,虽只隔着浅浅的一湾湖水,却仿佛万丈绝壁,望眼欲穿。
她朝那冷摆着的餐碟处望了望,面上闪现苦笑,又自嘲了一番,还是掀盖去品,放凉的乌鸡汤饮至口中只觉冰彻入骨,再丰富的滋味尝入口中也化作咸泪之味。初梦口中随便嚼着肉糜,情思却早已飞去那湖心亭处,可那处**饮乐的二人却承蒙皇上钦定,又门当户对,而她只是个寒微的婢女,即使两情相悦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