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烛火幽幽晃着,初梦别过面去不再对着赵姨娘,只淡淡眺望那烛火,笑回:“赵姨娘,小婢夙来确是无此心机,可姨娘却始终不信,一而再再而三咄咄逼人,那小婢现在改主张了,姨娘偏是要赶小婢走,小婢便偏是要留!”
“大胆婢女,无需你提点我!我见你当真是恃宠而骄,愈发的目中无人了。但你需是明白,我仍乃一府之母辈,瑄儿的姨娘,我若要叫你走,瑄儿总得顾及着我的情面!”
“你那是欲拒还迎,以退为进。你深知本日本是瑄儿生辰,外头来宾如云,瑄儿有大把事件待做,便得空好好参议此事,干脆打断了瑄儿说话,真乃一石二鸟,心机颇深呢。”
“你……刁蛮丫头!你在调侃我偏室职位?”赵姨娘嗔瞪道,“你这丫头,尖牙利嘴如此暴虐,的确毫无家教可言,竟瞒骗得我瑄儿温文尔雅的之民气生情思,你……你……”赵姨娘本是世家里礼节端持惯了之人,一时候竟不知用何言语骂那初梦才好,半晌才又挤出一句:“你果然心肠暴虐,蛇蝎妇人!”
赵姨娘未料初梦语出如此戏谑,心下不由一怒,道:“你莫仗着我畴前宽仁与瑄儿宠嬖便为所欲为,我是有体例的!”
赵姨娘似笑非笑:“你此话说与瑄儿那般情事未深的男儿听倒还蒙蔽得畴昔,而我倒是过来人。你亦晓得我陈郡谢氏是高门大户,天下哪家女子不想一朝嫁入乌衣巷,攀做长公子夫人,毕生便享繁华繁华,更何况是你这般婢女出身的女子。”
初梦涩然一笑,忽而生出一种一泻千里的畅快之感,心中自喃:“统统该是结束了。”
赵姨娘的声音在世人屏息凝神中缓缓响起。
此夜极静,屋内一寂静下来,便听得红焰火烛哔哔啵啵燃芯之声,窗棂外声声式微虫鸣报秋,前头厅堂那处亦是极静,华锦彩缎的光芒映照着世人焦灼面庞,那些镂花香烛融了半支,世人还不见赵姨娘与初梦出来,便垂垂起了窃保私语之声。
又候了一阵,谢安道:“张炳,你去后屋瞧瞧,是否有何状况,不成叫陛下在此好等好久。”
去往里屋的路上,初梦一刹时如幡然觉悟了似的窜改主张了。躲躲藏藏毕竟偷得一时安宁,可为之支出的代价倒是平生的不安宁,以一个谎去圆另一个谎,而本身亦在如此编谎的过程中变得脸孔全非,畴前是怕扶瑄得知本相而落空扶瑄,可谎话保护下来的不竭诚的本身,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如此竭诚的扶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