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那心油然便随这话纠集起来,当中最火急三人不过扶瑄、司马锡与孙渊了。扶瑄自初梦返来,那眸子便紧紧钉在她那荏弱清癯的身子上头,望眼欲穿,可初梦一起行来始终只低首抿唇,来抬眼予他一枚叫人放心的眼神也无。扶瑄又多思,不由担忧担忧当中许是出了变数,虽那块影象中的疤痕倒是历历在目,可毕竟面前的女子,毕竟不是平常女子。
初梦蓦地抬首望着身前跪禀的赵氏背影,瞪大了眸子,直觉不成思议。
又候了一阵,谢安道:“张炳,你去后屋瞧瞧,是否有何状况,不成叫陛下在此好等好久。”
那烛火幽幽晃着,初梦别过面去不再对着赵姨娘,只淡淡眺望那烛火,笑回:“赵姨娘,小婢夙来确是无此心机,可姨娘却始终不信,一而再再而三咄咄逼人,那小婢现在改主张了,姨娘偏是要赶小婢走,小婢便偏是要留!”
初梦涩然一笑,忽而生出一种一泻千里的畅快之感,心中自喃:“统统该是结束了。”
赵姨娘的声音在世人屏息凝神中缓缓响起。
半晌后,初梦于暗淡中回顾:“姨娘此话是何意义,请姨娘明示。”
初梦回道:“真胡涂也好,装胡涂也罢,现在屋内再无旁人,姨娘有何欲言说的尽管束训小婢便是了,早些说完也好早些出去陛下那处复命。”
“曲解与否,你本身心中稀有,眼下,我便只要你一句话,答允我分开瑄儿。”
赵姨娘未料初梦语出如此戏谑,心下不由一怒,道:“你莫仗着我畴前宽仁与瑄儿宠嬖便为所欲为,我是有体例的!”
“启禀陛下。”赵姨娘跪身而道,“赵氏不负陛下任务,已然查验恰当了。”
“你……刁蛮丫头!你在调侃我偏室职位?”赵姨娘嗔瞪道,“你这丫头,尖牙利嘴如此暴虐,的确毫无家教可言,竟瞒骗得我瑄儿温文尔雅的之民气生情思,你……你……”赵姨娘本是世家里礼节端持惯了之人,一时候竟不知用何言语骂那初梦才好,半晌才又挤出一句:“你果然心肠暴虐,蛇蝎妇人!”
此夜极静,屋内一寂静下来,便听得红焰火烛哔哔啵啵燃芯之声,窗棂外声声式微虫鸣报秋,前头厅堂那处亦是极静,华锦彩缎的光芒映照着世人焦灼面庞,那些镂花香烛融了半支,世人还不见赵姨娘与初梦出来,便垂垂起了窃保私语之声。
“大胆婢女,无需你提点我!我见你当真是恃宠而骄,愈发的目中无人了。但你需是明白,我仍乃一府之母辈,瑄儿的姨娘,我若要叫你走,瑄儿总得顾及着我的情面!”
“小婢如故意,前时亦不会打断扶瑄公子请姨娘做主结婚之事了。”
“小婢大胆考虑,姨娘自小婢入府以来各种,不过是怕扶瑄公子对小婢生情而坏了世家端方罢了,然姨娘曲解了,初梦无此心机。”
“你毕竟是婢女,与世家蜜斯不成同日而语。”赵姨娘的表面在明灭中亦有些奇特,她又哼笑一声,“世家大户有些话是不必明说的,现在若要我言说白了,便是你与瑄儿是有望的,你不必打那主张与心机了。”
赵姨娘似笑非笑:“你此话说与瑄儿那般情事未深的男儿听倒还蒙蔽得畴昔,而我倒是过来人。你亦晓得我陈郡谢氏是高门大户,天下哪家女子不想一朝嫁入乌衣巷,攀做长公子夫人,毕生便享繁华繁华,更何况是你这般婢女出身的女子。”
“你那是欲拒还迎,以退为进。你深知本日本是瑄儿生辰,外头来宾如云,瑄儿有大把事件待做,便得空好好参议此事,干脆打断了瑄儿说话,真乃一石二鸟,心机颇深呢。”
初梦心下却觉着有些好笑:“赵姨娘……如果非要如此解读,那恐怕初梦有千张嘴亦辩白不清了。大略,赵姨娘是与小婢有何曲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