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星空喧闹不语,而耳畔倒是劲烈地北风密密灌着,聒噪吵嚷。
“蓖芷明白了!”
李将军叹道:“无怪乎司马锡此次不得不弃车保帅。”
“放勋当然不对,到底此事也还不算太坏,若未有他,孙利也没法定罪问斩,前时我受暗箭时,你也为我去寻了罪证,仍不敢揭露揭露,现在他代庖了,毕竟是王谢中人,不算太坏。”
李将军道:“不急,一接圣令已被节制起来了,逃不了。你用了膳再去瞧也可。”
“蓖芷,孙利后几日一斩,但战事还需持续,我也一时三刻回不去建邺,你需替我做一件事。”
苏之嗔瞪一眼:“我宰两端你倒是全吃得下么?上返来便当你是高朋般烹羊宰牛,还不满足?”苏之说罢便搭着蓖芷的肩,三人向帐外头行去。
“只一头么?你苏之将军这么抠?”
“去南广郡盯着放勋的意向,你本身去也好,你若信得过你部下之人遣他们去也好,放勋不成离开了我们视野。”
“他不过是得了些功名利禄的好处,眼下他自告奋勇封去南广郡,便是想行一番作为,那便由他去行好了,往小处说是为滋长王谢世家声望,往大处说那方百姓可得因他在朝而安居乐业,衣食完具,是造福百姓之事,有何不好?”
二人抬首望着天上洁白明白,皓月当空,撒下一地银屑,与天上那银河灿烂相映成去。李将军知少年公子之间又有些少年的烦恼与私话需聊,身为长辈,便寻了个借由识相避开了。那黑夜一望无垠,与远处同是一望无垠的乌黑大地无缝交界,六合一体浑然,如同一钟黑罩覆盖着天幕下纤细伫登时二人,覆盖着火光点点的一片营帐。
“你……你怎变得如此菩萨心肠了?”
苏之亦是笑笑,此次并未嘲弄蓖芷,只道:“辛苦了,此次若不是你从中牵引,我中暗箭一时不成明朗,方才我已叫人宰了头羊,算我私家的账面上犒赏你的。”
帐内的氛围一时候悄悄无声,那股局势已去,义士暮年的淡淡忧愁弥长空中,蓖芷低思了一阵,扬声道:“我去瞧瞧那孙利狗贼!”
“如何釜底抽薪了?”
“可……为何建邺城中的权贵之家,却向来是歌舞升平,奢糜华贵的啊……”
那淡淡油火与厚重牲口的气味,与金属刀枪盔甲碰撞的声响乘着这劲烈的风一起向南,苏之望着远方,思路跟着这风一道飞向建邺,那片他魂牵梦萦又拘束万千的地盘。
苏之不动声色地听罢,回道:“不算怪招,是你触及宦海不深,还不熟稔罢了。待你见多了,也便惯了。”
蓖芷搔了搔鬓,微微凝眉歪首:“这是为何?”
“咦?你竟不知?是我未说么?哎,迩来琐事庞大,我也胡涂了!厥后那放勋竟厚颜无耻跑去寻扶瑄,叫扶瑄将他手头把握的奥妙道与他知,扶瑄最后衡量再三,还是说了我自鲜卑兵士口中取来供词之事。此事若换做了我,便是想着将此证据拿来本身深切发掘,可你猜他怎做,他恰好将此动静放出去,做了个局,设了个押赴建邺受审的假俘虏,再勾引孙利的人去暗害那名假俘虏,叫放勋带人当场擒获,那人本是孙利麾上面善的将领,一刑讯逼供,悉数招了,如此证据确实下,司马锡那伙人直叫哑口无言,你说贰心机如何想得,竟是如此棋出怪招!”
苏之见了,因道:“现在可真玉轮自西边出来了,大肉当前,你竟毫不在乎,果然是不简朴,说说看,又是为哪位女人感念忧愁?”
“你倒还为他提及好话来了,他这般自擅自利,倒另有理了?”
蓖芷听得有些心颤,望着苏之泪光闪闪的眸子,很久沉默不语。李将军心中亦是沉痛,道:“蓖芷公子,苏之所言确是如此。即便这战事有一日成果了,可他们的却再也故里不复当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