蓖芷听得有些心颤,望着苏之泪光闪闪的眸子,很久沉默不语。李将军心中亦是沉痛,道:“蓖芷公子,苏之所言确是如此。即便这战事有一日成果了,可他们的却再也故里不复当年了。”
李将军道:“不急,一接圣令已被节制起来了,逃不了。你用了膳再去瞧也可。”
李将军叹道:“无怪乎司马锡此次不得不弃车保帅。”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那夜幕下的草原苍茫一片,风卷黄沙明示着远处垂垂暴露的地盘,昂首便是浩渺的星空苍穹,星月斗转,光芒若铄。
“这事理我自是晓得,外人眼中王谢世家需是无懈可击嘛,可就是气不过!”
“放勋当然不对,到底此事也还不算太坏,若未有他,孙利也没法定罪问斩,前时我受暗箭时,你也为我去寻了罪证,仍不敢揭露揭露,现在他代庖了,毕竟是王谢中人,不算太坏。”
二人抬首望着天上洁白明白,皓月当空,撒下一地银屑,与天上那银河灿烂相映成去。李将军知少年公子之间又有些少年的烦恼与私话需聊,身为长辈,便寻了个借由识相避开了。那黑夜一望无垠,与远处同是一望无垠的乌黑大地无缝交界,六合一体浑然,如同一钟黑罩覆盖着天幕下纤细伫登时二人,覆盖着火光点点的一片营帐。
“蓖芷,孙利后几日一斩,但战事还需持续,我也一时三刻回不去建邺,你需替我做一件事。”
“蓖芷。”苏之眼中如同变迁着沧海桑田般通俗苍茫,“我这数月长居北境,实在心头感概万千。战乱下的布衣百姓太苦了,那些村民嶙峋干枯,饿殍遍野,食不充饥已是常态,连虫鼠根块也食,更甚者有些落魄村庄,一批人候着另一批奄奄一息之人,只待他们断气便去抢尸来食,更有些人还不等人断气便……蓖芷,我负伤后更常是考虑,为官为贵有何意义呢,安居建邺又有何意义呢,如果为官必是应为拂晓百姓而为,为窜改这些得志惨象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