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蓖芷与苏之一道去瞧了现在沦为阶下囚的孙利。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王爷！待我见了王爷，将你碎尸万段！”
“可他却早已出售了你。”苏之以冰冷而略带戏谑口气道，“本来你罪证也不算坐实，虽是证据确实了，可陛下念及你现在于北境带兵作战的身份，还不肯当即便将你科罪，可好巧不巧，偏是有人去暗害那名所谓目睹你暗害的俘虏，如此不打自招奉上门的买卖，我苏之倒还是第一次听闻呢。想必司马锡如此夺目之人，应是不会犯如此笨拙而初级的弊端罢。你说，究竟是司马锡蠢，还是你蠢，还是你觉得司马锡蠢实则你蠢，亦或是司马锡叫你觉得他蠢实则你蠢？”
苏之凝了他一眼，蓦地一放，孙利今后一个踉跄，激起一阵铁链声响：“那事理并非我一人定的，而是人间的真谛便是如此，万物皆本着如此事理流转循环。你前时暗害了我，现在身陷囹圄，而若来日你可得救，也便是你现在做了何事，种下了因，来日才可结呼应的果。”
“现在是谁先死，但是显而易见之事，明日中午你便在此虎帐中当场问斩，留给你造那后果的时候未几了。”
蓖芷与苏之绕过几顶军帐便来到一处重兵扼守之地。照李将军的话说，孙利确切逃不了。在他出过后，他部下几名亲信部下一概一同节制起来，李将军更立下军令，如有任何人违背圣旨毛病公事的，格杀勿论。
苏之抬眼，那明眸清澈如鉴定：“你的王爷一声也为向陛下开口为你讨情，不然，若他开口，陛下如何也会卖他一个颜面保住了你性命。”
“我现在可算你明白了，为何偏是你在此被囚。”
若说那八月时节蒙古高原上已是换了凉凉夜风，而帐中倒是仍作闷热。苏之徐行轻移之下，那冰彻乌青的樊笼钢筋缓缓变幻着位置，当中一人的身影被那铁雕栏隔作支离破裂的几片，那身影苏之再熟谙不过，前时马前军中耀武扬威的神采无处寻觅，唯有那混乱污垢的披发披在身侧。
“王将军。”樊笼当中的孙利微微抬首，紧紧粘在苏之身上，目随身移，穷凶极恶。随行出去的兵士顿时觉着身子一寒，苏之与蓖芷却很开阔，孙利那目光中裹挟着仇恨与妒怨，如风刀霜剑，苏之便在当中徐步走着，最后，缓缓停在了他牢门前。
“你这个阴诡小人！”
“他如何待你，我不知，但我知现在他仍在他那朱紫光辉的南岭王府闲坐痛饮，而留你在此一人饱受阶下滋味，不，明日今时，你连这阶下滋味也享用不到了，应是饱受亡魂之恨。不幸你的养父孙渊大人日日集结众臣去处陛下求亲，可司马锡如何也不松口帮着去求，此便是将你往断头台上送呢。你那老父亲，双鬓一夜斑白了，虽是寄样父子，但此情此意，当真叫人动容呢。”
“兵不厌诈的事理，你还需我再教你一遍么？”苏之声音冰冷而清楚，“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善恶到头，因果不空。”苏之说罢悄悄捂住本身前时中暗箭的那肩，平静迎向孙利那突裂的目眦。
苏之心中明白，孙利是无人会来援救乃至劫狱的。
“如此还不明白？果然是实足蠢钝。”
那手脚上的铁链被孙利牵涉得咣啷作响，孙利已然失势，李将军天然无需再顾及他颜面，那铁链桎梏全上，如牢丧芥蒂狂的凶徒般叫他倍加尴尬。的确，前一日孙利还是高高在上不成一世的模样，现在却身沦陷魄樊笼，换做了平常兵士倒还好些，于他而言，落差太大，登高跌重。
“你甚么意义？！”
“是我。”苏之面上并未有胜者为王的对劲神采，只是千里冰封般的寂然，“孙利，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