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瑄公子恕你无罪,那是公子刻薄。但你要晓得,这府里不是样样东西都能碰的,特别是仆人们用的东西,你是来做工的,不是来吃苦的。瞧你这身衣衫应是摒挡后勤杂物的二等女婢,这后花圃本就不是你们能出去的处所,你需知你是甚么身份!”
初梦抬起了眼,又快速低下头去,目光躲闪避之不及,但见受伤的公子身材安然神采明朗了,多日心中大石也落了地了。
“初梦。”初梦薄唇微动,仿佛樱花双瓣,轻微吐芳,声音煞是好听。
二人出了灶房,恰是屋外日头最盛之时,照在身上很有些夏季的气味。骄阳炙烤下,扶瑄与桃枝二人端着热茶,不出几十步便冒出热汗了。
“那自此这杯盏便赐赉你了,女人饮本身的杯子,是否会好些?”扶瑄说着递上杯盏,酒涡浅隐,映着日头,笑容仿若三春之光,脸上生辉,自瑕光辉。
“你叫甚么名字?”却换了一个公子温润之声。
“何时入府的?”
扶瑄想着已然夺步至果园边,却见果树红花绿叶中掩映着一个身着婢女衣衫的女子,女子正端坐琴案以后,衣衫与前时灶房中打杂的婢女们如出一辙,但面庞却非常美艳,这类美艳不是盛饰红唇的脂粉之色,而是内涵透着的一股气质,虽在外人瞧来这女子素面朝天,但扶瑄一眼便能看出,这清眸素颜背后储藏的娇俏,肌理细致态浓意远,特别是这双眸子,灵动当中含着傲视流连,是少见的美人之相。以扶瑄多年风月场行事来看,倘若这女子经心打扮一番,必是倾国倾城的才子。
女子抚着,忽的又指峰一转,将曲调拨弄得清冽了起来,风雪残暴的场面瞬时沉淀下来,漱雪如洗,雪后一副剔透晶莹琉璃天下呈于面前。
女子震惊弦羽,皓腕如雪。扶瑄深知此曲难度颇高,需极深的琴学成就才可把握,故而识奏之人未几,因去曲高和寡,更显操琴者之品调。女子方只奏出了第一段音,扶瑄已是不堪猎奇。
“公子谈笑了。是小婢胡乱抚的,难登风雅,那里有甚么花样,公子听来陌生自是道理当中。”
《阳春》取万物知春,微风淡荡之意,而女子抚得极其恭谨,一音一概,轻拢慢揉,都似教琴先生措置得循规蹈矩,这段《阳春》当中竟听不出女子本身对春日的感慨,扶瑄已是感觉诧异,而后段《白雪》则更加让人讶异,《白雪》取凛然洁净,雪竹琳琅之音,而在女子手中却形如漫天飞雪凄凄烈烈,情不知所起却心有郁滞,全然突破了《白雪》原有的格式不落窠臼。扶瑄寂静地听着,心中也跟着琴音倍感沉重,想着这女子或许前时遭受过些甚么,才对此情此曲有了别样的感悟。
扶瑄见桃枝对着这茶踌躇不决的模样,只当她是嫌弃本身的烹茶技术不精不肯饮了,便又烹了一盏给她,并发起二人趁着秋色把烹好的茶盏带去果园里饮。桃枝现在已全然没了主张,任由扶瑄说甚么便是甚么,端上扶瑄给本身烹的两盏茶就随扶瑄的行动去往果园了。
扶瑄边走边悉心听着这琴音,操琴之人技法确是高超,转连之间毫无钝挫且衔接得如行云流水,但琴音当中却似储藏着甚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素,这曲式也是很特别,与平常烟花教坊里常闻的曲子大不不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