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抚完了一段陌生的曲子,又试着抚第二段。这段扶瑄再熟谙不过了,是汉朝名曲《阳春白雪》,《阳春白雪》是轻松明快的曲调,正应了这春日芳菲的果园之景,扶瑄内心笑着这女子当真是会挑曲子。
桃枝也是无法了,只好板着面孔服侍着公子的操行。她是不懂乐律的,也没青青对于品琴有天然慧根,即便是天籁在她耳边也全当是呕哑嘲哳。她心中只知这婢女不知天高地厚竟偷用着公子的琴,连她都不敢如此猖獗妄为,本日竟让一个二等小婢女占了公子便宜,内心好不痛快。
说是操琴,主听的是琴音,但若操琴之人是个翩翩公子亦或绝世才子,便更添一份好看标情志。扶瑄耳中灌着妙音,视线里映着天然雕饰的美人,痴痴然如梦如幻,一早将要来果园茗饮的事抛在了脑后。
女子抚着,忽的又指峰一转,将曲调拨弄得清冽了起来,风雪残暴的场面瞬时沉淀下来,漱雪如洗,雪后一副剔透晶莹琉璃天下呈于面前。
“初梦。”初梦薄唇微动,仿佛樱花双瓣,轻微吐芳,声音煞是好听。
“你方才道‘自小学琴’,这拨弦弄琴的技能是跟谁学的?”
“家在那边?”
桃枝想替扶瑄去寻些膏药来治烫伤,扶瑄却执意不要,还叫桃枝持续讲授。桃枝拗不过他,只好接着讲烹茶之法,扶瑄一一用心记下,原是烹茶之术另有多种窜改,分歧的茶也有分歧烹法,桃枝大略演示了另一种是蒸制茶饼再研磨细粉煮的,二品德着,这体例产出之味更显细致悠长。玩玩闹闹了一个时候,这茶总算是烹好了。扶瑄试了几种茶,烹好了又舍不得倒了,就筹算留下来本身饮了。他常日里老是惯了衣来伸手的奉侍,此次躬亲身践却也觉有别样收成,又道桃枝数年如一日的奉侍他劳苦功高,虽手上还红肿着,却也给桃枝烹了一盏莲雾香。桃枝天然喜不自胜,望着这茶,端在手里舍不得饮。
扶瑄很有深意一笑,也不作诘问了,又道:“女人操琴许也是渴了吧。”便号召这桃枝将本身的茶赐赉初梦。
“快放上来吧。畴前都是你奉侍我,本日我也奉侍你一回。”
不料扶瑄却道:“都是女子,又都为王谢二家做事,辛苦已是不说,还要再分个甚么三六九等仿着那官职,也未免过分陈腐了些。此后便把这一等二等的称呼给废了罢。”
而这一转,扶瑄却怔住了。
“何时入府的?”
扶瑄又道:“鄙人见女人清容倦怠,莫不是长途南下来此建邺太劳累了罢,乌衣巷里也常有些宫里的太医走动,明日请一人来帮你瞧瞧如何?”
扶瑄摆手笑道:“不碍的。”又问:“前时女人抚得曲子颇是陌生,不知有何花样?”
“扶瑄公子恕你无罪,那是公子刻薄。但你要晓得,这府里不是样样东西都能碰的,特别是仆人们用的东西,你是来做工的,不是来吃苦的。瞧你这身衣衫应是摒挡后勤杂物的二等女婢,这后花圃本就不是你们能出去的处所,你需知你是甚么身份!”
“哪个丫头如此大胆,敢动我们公子的琴?”桃枝哑忍了好久,见着扶瑄失了神,终得以一声怒喝泄愤,琴音随即陡但是止。
“好啦,她也知错了。桃枝不要吓坏了人家才是。”扶瑄隔着树丛见初梦虽起了身来,但被训着话还是垂着头,赶快制止了桃枝。
扶瑄慧眼洞悉了初梦打量却不得饮,道:“初梦女人莫不是嫌弃鄙人的杯盏不洁?”
“桃枝,把你的两盏茶放到我的托盘上来吧。”扶瑄道。
初梦端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