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浪只得收回了燕窝盅,维桢也没了好气,平常以扶瑄良善的本性,即便他对此燕窝有敏症,当着来人的面,也会将此盅接下,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故而维桢更是迷惑,本日扶瑄却对她撒哪种气呢!
扶瑄又闪现出那副冷冷的面孔,初梦一望便知扶瑄是动了气了。扶瑄本是温润如玉之人,漂亮能容,前时桓皆再如何嘲弄他,他连眉头也不动一下,倒是‘豪杰难过美人关’,逃不过“情色”二字,常常为了初梦动气动情。初梦忙上前端起炭火炉子,路过期轻蹭了下扶瑄的袍袖,朝他递了个眼色,似在言道:“忍忍罢。”
扶瑄明白她言下之意便是用赵姨娘的身份来压她,虽他并不觉得然,却也得顺从着三分,便答允道:“好,楷体是书法的根基,待我寻个碑本来与你摹。”
维桢一入长公子屋苑,便掩住鼻息,道:“扶瑄兄长这是做甚么呢,怎的此处这般乌烟瘴气的。”
“有扶瑄兄长在此,还要那木讷讷的碑本作何?”维桢道,“兄长莫忙了,快过来与维桢同坐,手把手地教维桢,岂不更好?”
初梦忙打断道:“不碍的,维桢蜜斯顾虑得有理,初梦先行辞职了。”
“不该该呀!”维桢叫道,“幼时我还与兄长一同服用过呢!”
“公子的楷书,行书,草书皆是极妙的,可维桢常日写惯了楷书了,烦请公子教维桢书那楷体罢。”维桢说罢便在那铺了纸墨的案后兀自坐下,又道,“姨娘也言说了,叫我多来兄好处走动,她赞公子博文广识,叫我与公子多到处,一道熏陶着些。”
维桢又与初梦令道:“你还在那处愣着做何,快将这烟熏火燎的炭炉子端走呀,熏我这一身炊火气,归去又得是换衣了。”
而时,初梦却恰好依工匠之托来寻扶瑄,禀报偏房屋顶补葺一事,却远远在侧窗外瞥见了里头二人你侬我侬的景象,扶瑄正把着维桢的手细细誊写着,维桢满面东风,二人之间,靠近非常。
扶瑄并未去接下那盏燕窝盅,只冷酷道:“谢维桢蜜斯美意,可惜扶瑄对燕窝有敏症,无福消受。”
“你想学甚么字?”扶瑄直切正题,淡淡道。
“那兄长与维桢写一个来瞧可好?”
“公子这屋可真冷呢。”维桢一入屋内便觉着与外头骄阳截然分歧的丝丝冷气,便紧了紧华袍,淡淡的依兰香气顶风拂面,维桢不知此香恰是扶瑄前时为初梦地点而焚的,又打量了一圈这屋内陈列,煞有介事地点评起来:“虽说清冷,可这摆件倒是极风雅的。”
虽是写着字,可二人的心机全然都不在这字上,扶瑄自不必说,而维桢更是借机窝于扶瑄的和顺度量里,直直拿眼搜刮着扶瑄的玉容俊色,那长睫轻掩着集敛万千慧智于一频的眸子,唇与颚的线条似依着女子的春情特地砥砺过似的,维桢看在眼里,喜不自胜,不由脑中浮想连翩,更是悸动地红了面。
扶瑄冷静了望着初梦拜别的背影,炭火炉子重,上头还架着一扇那一口未动的羊肉串,初梦纤细的骨肉端着走得左摇右摆,力不从心。扶瑄的心瞬时收紧起来,这女子究竟畴前经历过些甚么,怎堪如此哑忍大气!
维桢只将这气又撒至初梦身上,道:“我与扶瑄公子有些话说,世家之事不便劣等人旁听,你等都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