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既提一下,如蜻蜓点水,却又不再深切,只留维桢本身去遐想,又话锋一转,问:“尔妃娘娘可在宫中安好?”
维桢上前在赵姨娘软榻上坐下,握住姨娘的手,哽咽道:“数年未见,不想姨娘眉间又填了几丝霜迹,都怨维桢不孝,将来看望,姨娘筹划这乌衣世家实在劳苦功高!”
“尔妃娘娘承蒙皇恩,实乃王谢幸运。本日瞧来,你与你长姐一样秀外慧中,文静大气,王淙大人可真是育珠有方呐。”
合法这时,琴音了罢,世人鼓掌,王谢老爷面露笑容,仿佛非常对劲,命张炳领着琴女退下领赏,紧接而来又是一支舞女步队,各个身材曼妙,杨柳细腰,身着春服新绿粉彩长丝袍,腰间扎了各色纤髾,舞动起来,如燕腾空,舞女一队六人,时而团作蕊槿,时而仰身绽若盛莲,修身伸展,娇笑柔媚,配上一旁乐工琵琶揍乐,竟将秋色填入厅内,世人又饮了几盏下肚,和着眼中迷蒙桃色,无一不是半酣欢然,放若狂歌,而唯独这维桢冷心横对满目热烈,心中郁叹祈愿这无聊的家宴快些结束才好。
二人到了赵氏屋苑,赵姨娘还未睡下,莲心不通传便将二人带出来,似知这二人午后会来,维桢进屋一瞧,赵姨娘身着舜华纹云锦纱袍,袍摆百褶如孔雀开屏铺散在地,似叫人决计规整过,维桢心中一笑,幸亏叫莺浪换了匣盒。
赵氏姨娘与这客家新晋蜜斯维桢坐在一块,闲扯家常,竟也聊得颇投机遇,莲心奉上来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语过半午,赵姨娘顺势将发言题引向扶瑄身上来,便道:“那年你与放勋一同来这乌衣巷内小住,扶瑄与你兄长还未齐我肩高,本日一见,放勋也成了公子了,当真是光阴飞渡。可惜扶瑄人虽大了,却经常恶劣的很,任着性子来,前时好差谢又闯了大祸惹姥爷活力,倒是放勋慎重精干些。”
王世安于紫光檀木案上取了冰玉夜光杯,此中已盛满美酒,举杯祝辞道:“本日淙弟自通州来,携放勋维桢二位公子蜜斯前来乌衣巷内避暑小住,故旧相逢,不堪欣然,特设此宴,为涤淙弟与公子蜜斯一起颠簸辛苦,烦邀诸位举杯共飨此酿,融情脉脉,全于酒中!”在坐公子亦一同举杯,豪情奔涌,一饮而尽,而赵氏与维桢则以宽袖掩杯,仰首小嗟,过了第一杯酒,轮着王淙回敬主家,又盛叹了一番乌衣世家赫赫,兄弟情深,感铭关照,最后欠表叨扰,又嘱托了一双后代小住一事。
赵姨娘眸中亦是涨着泪花,连连招叹:“傻孩子,还拘甚么礼,快过来叫姨娘瞧瞧。”
维桢倩然回道:“谢姨娘牵挂。长姐统统皆好,只是经常顾虑家里。”
“是呢,当时你还要莲心抱你上榻来。”
“你这孩子老是这么谦忍大抵,甚么事全往本身身上揽。”赵姨娘破涕为笑道,“莲心,快看茶来。”却见莲心也是眼圈红红的正偷偷抹着泪。
维桢附于赵姨娘身后,又有几名婢女一同去赴宴,入了宴厅,只见厅内四根立柱,此时已被包覆上了靛蓝绒绣锦缎,饰以碎花轻纱水滴纹,煞是都雅。四壁又光辉如朝日初升,火烛比房内平常燃的镂空雕斑纹案的雕得更加精美,几展火烛外头还罩了砗磲水晶笼,火光由水晶笼壁上折出,晶璨熠熠,似星若烁,映得全部宴厅恍若琉璃幻景天下。点点星芒寥落在壁上书画上,半壁是前朝先古的传世佳作,半壁是当朝文人骚人的盛誉佳构,此中数量最多的当属王家亲眷王羲之驸马的墨宝,恣肆超脱,悠然雅态,此中又不乏狂隽有容的风采情怀。书画之下低调摆着低案上呈各种希世摆件,四孔青釉花樽,夏商九铸三足鼎,无不出自名家巧匠之手,件件乃空谷绝版之作,可堪宫内收藏,又有曼帘绛朱纱缎垂于四方墙角,更衬出此地高雅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