畴前公子去那里倒还跟她报备一二,现在连魂也叫阿谁初梦勾走了,桃枝心中愤怨不平却又无处撒泼,随便一脚,揣在了书案腿上,却不料她这脚力量甚大,案上本已垒得岌岌可危的书稿经这一踹纷繁扬扬如四月飞絮飘落一地,桃枝慌了神,仓猝扔了花束俯身去拾,却又因过用心急回身时衣袍袖摆勾落了墨砚,噼里啪啦,两瓣碎砚无情地滚落于桃枝脚下。
桃枝最后做了些扫尾,将打碎的砚台捧在手里出了书房,只觉天气暗淡,风凌草木,浓云排日,已是四月天,却不知从何冷风贯廊,吹得桃枝一阵寒毛倒竖,心灰意冷。游廊里的光芒很不明快,桃枝又走得心不在焉,恍恍忽惚间,几乎被台阶绊摔在地。
初梦支起家来,慎重道:“扶瑄公子谅解着我们,初梦代姐姐们谢过公子。只是这灶房是重油重污之地,如此敞襟的格式恐反将油污归入颈来,且袖摆广大,做起事来多有不便,但公子一番美意,亲身送这些图来,初梦要公子原封不动捧归去也太说不畴昔了,故而初梦大胆请公子将这些衣裳暗中赐赉灶房的婢女们,我们皆是贫苦出身,一辈子也无缘采办如此华贵的衣衫,公子前时对初梦道倘若胜了春考,便应允初梦一件事,眼下,请公子卖初梦这个薄面。”初梦说罢便在通铺上向扶瑄行了个大礼。
“倘若没旁的事了,你也先归去罢,这会子看天气又要下雨了。”说罢赵姨娘又闭目拨动起念珠来。
“这么些个衣裳,哪件不比我们身上的好,你切莫孤负了扶瑄公子一份情意!”婢女最后那句是靠近小声道的,说罢又抬眼对着扶瑄憨憨陪笑。
哭了一阵,她又再次忍不住去瞧这画,却见这画摹的是初梦牵着马在渡头与世人扳谈之景,不由疑窦这扶瑄公子自初梦入府以来便被禁足了,未曾外出过,又是如何摹下这幅画的?以桃枝的慧力,思来想去也只得出了“在梦中”一个答案,得了这成果,桃枝便哭得更恸怆了,只觉六合色暗,乌云压顶,喘不过气来。盛悲之下,桃枝一把将画夺过,又顺手抓起笔,以笔作刃,猛地扎向画纸,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笔点打在画上,刺得画纸啪啪作响,直至满目疮痍卷中女子所视溃然方才稍稍罢休。
“可有凭据?”
桃枝从园子里采了几束山石榴花,正玩弄着三蹦两跳来到扶瑄卧房门口,却发明房门舒展扶瑄不在里头,转而又深思去书房撞撞,日光洒在檐廊上,被雕成各色百般的奇巧形状。桃枝将花束举过甚顶,映着碧空湛天,淡粉花瓣似透辟纯洁,连上头的茎络也瞧得清。桃枝表情大好,笃定娇花如此扶瑄定是会爱好的。
“闲着也是闲着呢,桃枝来找我么?”
“但……”桃枝有些急了,却欲言又止。
桃枝眼中射着幽火,不自发将咬紧牙关,心中所恨忿忿戚戚,丫头们闲谈时有道是男人皆是喜新厌旧的禽兽,她还与她们辩论,未曾想她心头所好的扶瑄公子更是禽兽不如,不由喃喃道:“我桃枝待他十年如一日般好,却抵不过府里来了数日的狐媚丫头,还闭门画她肖像睹物思人,原是扶瑄心中早有所属,无怪乎对我日趋冷酷了!”
桃枝惊心拾掇着一地混乱,却在惊心当中瞥见了一件更加惊心之物,这地砖上怎的飘但是陈着一幅女子画像!
“这扶瑄中意了哪家女子,毕竟是他本身的情意,旁的人谁也没体例做他肠子里的那条虫。桃枝你说呢?”
俄然,桃枝亮了亮眸子,似想到了甚么,整小我如醍醐灌顶普通有了精力,神采亦是飞扬焕建议来,她擦了擦泪痕,迈开疾步朝赵姨娘的屋苑里仓促行去。